第二十回(下) 贱妇私奔三子夭亡
第二十回(下)
贱妇私奔三子夭亡
陈得正要去坐飞机,尹老板打来电话,问他还在南无县么。陈得说:“还在,已看了河塘和汪鸠的合同,刚返回县城,正要去飞机场。”尹老板说:“你先不要去飞机场,还有个事。咱厂里的技术工裴峦,你认识他,那次起草一份技术合同时还和你争吵过。他的三个孩子没人管,在家喝了农药。他这次回家看看,过了二十多天了还没回来。这批订单是有期限的,他不来别人也办不了。我想这样,你顺便去他家看看,他家就在南无县相邻的南空县,具体地址我一会儿用短信发到你手机上。找到他后,你给他两千块钱慰问金,劝他马上回厂上班。这些费用你到厂来报销,还有事和你面谈。”
陈得答应了。接着尹老板发过地址来:南空县空格镇坝前村。陈得便坐公交车去往南空县。到了南空县城天色已晚,找宾馆住下。第二天一早,打听往空格镇坝前村的车。人们说去空格镇的车有,往坝前村不通车。无奈只得先坐了去空格镇的车。
空格镇离坝前村还有十多里的山路,只能步行。陈得问清了路,翻山越沟,沿着一小溪探入一处山谷,走过狭窄陡深的一段,转入一个盆地。展眼一望,好一道山川,满谷的油菜花正在盛开,黄云片片,如梦如幻。远处一人,潇然而立,如一树玉兰,临风不语,洒洒自清。陈得乃想,不知何人,竟有如此高格!
那人向谷中望去,满谷油菜花田,一片片灿金娇黄,如画童任意涂落的浓纯的颜料。盯久了竟有些虚茫,真幻难辨。
盆地中间,有缓和的小丘,垂下两层梯田,金带环绕,间隔的绿色勾勒出柔媚的弧线。在小丘之侧,有一凹处,层层下旋,像金盘的腰纹。三五棵高挑的树站在田间,投下稀疏的影子。
近处的山林,暗碧中略带红斑;远处丛林深幽,树梢又有菜花的金黄,如挑了旗帜。原来光线强弱,色泽也微变,这一谷油菜花,浴光的灿亮夺目,背阴的则是暗黄,略显忧悒。就分不清是黄是碧,是暗影还是墨绿,色彩对比虽是清晰,因何而变却是迷离了。
那人略略侧面,似是被一簇人家吸引。果然在黄花碧叶之上,散落着几处小楼,两三层的样子,因瘦削儿略显高峭,粉墙古白,旧瓦深邃如老眸。
有两只蝴蝶,在他面前舞徊,你前我后,像是被一根线连在一起。一只倏忽不见,另一只搜寻不到,湮灭花海之中。却在远处如花瓣一般飘出,又缠闹起来。那人对此似无察觉,微微抬头向远方望去。周边环了一圈墨绿的小山,浑圆尖耸,挨挨排排,摩肩挽臂,分不清各自的轮廓,只有参差的额尖和肩壑,让云朵儿也拐弯避过。
陈得走到溪水边,洗了洗手,一阵清凉,见水清澈见底,捧了一口,甘甜爽冽。再走至高处,那人哪里还有踪影?不禁纳闷:难道是刚才看错了?一边想着,走到了一户人家,打听裴峦的家。那人家说,沿小溪前行,屋边有苦竹的那家便是。陈得走过去,是三层略旧的小楼,一个中年男人正在门前走来走去,陈得仔细看了看,正是裴峦,就喊了一声:“裴主任”。
裴峦转过身,认了半天,方惊道:“陈律师,你怎么来了?”忙让至屋里坐。陈得进了门,一阵刺鼻的气味扑来,屋里凌乱不堪,脏鞋子、旧衣服一堆,方便面的盒子、食品袋、瓶子、罐子一堆,地板上有三个席子,上面有小小的床单,就是小孩子的床铺了。
裴峦叹道:“家里没人拾掇,乱成这样。”一边用衣袖擦了个板凳,让陈得坐。陈得说:“是尹总让我来看看你……还好吧?事情都处理完了?”裴峦说:“三个孩子都没了,这是摊上的什么事儿!孩子没了,起因在于娘们。你懂法律,我正好问你,娘们该承担什么法律责任?”说着拿出一个杯子,要给陈得倒水。伸手去提热水瓶,诓了一下,热水瓶是空的。陈得道:“我不渴。”
裴峦搓了搓手道:“我那个婆娘就是个贱人。我拼死拼活地在外面挣钱,定期把钱寄给她,让她在家里养孩子,她倒好,跟人家跑了!她不干活不要紧,爱吃爱打扮都没什么,我挣得钱足够她花的,谁知竟是这个料!”
陈得问:“跟什么人跑的?”裴峦说:“镇上放电影的何三,一个流流球球的人。我家门口是片空场,就在这里放电影,因离我家近,何三就常在我家放东西,或借水喝、借桌凳用,一来二去就和婆娘勾搭上了。这婆娘也够狠心,舍了孩子不管,她跑的那年小闺女才三岁,大闺女五岁,儿子十二。那何三也不放电影了,拐了婆娘去外地打工。过了一阵子,婆娘回来要和我离婚,我一看也留不住了,离就离吧,想让她带走小闺女,她却一个也不要。她嫁的那村离这里也不过五里地,她也不让孩子去找她,更不回来看孩子,这才出了事。”
陈得点头叹道:“这女人也真是!这三个孩子是怎么回事?”裴峦低头抹泪道:“这个儿子,本来就内向,自从他妈走后更不爱言语,过年时我回来,也不大和我说话。两年来,我常在外打工,没工夫管他们,家里得花钱不是?我寄钱回来时,给他打个电话,交代他管好两个妹妹,他只嗯一声。和他讲半天,他也不出声,还以为他挂了电话,最后他只嗯一声。”
裴峦哽咽了一阵:“谁知道这么大了还不懂事,今年都十四了!原以为熬过这几年,他就成大小伙子了,能让人放心了,谁知竟成这样。他那两个妹妹听他的,他自己想喝农药,也让两个妹妹喝。小闺女最听话,从小就听话,平时感冒了,那么苦的药,让她喝,她都能忍着喝下去。”
陈得听了,心里一阵酸痛。望望四周,墙上还挂着三个书包。沉默一阵,陈得掏出三千元钱放到桌上:“尹总不放心,让我来看看你。如果你都料理完了,待在这家里也伤心,不如回厂去。大家都挂念你。”
裴峦道:“我正要把房子打扫干净,托人打听着卖了,不过两天的时间,我就动身。”陈得见事已办妥,还要走回镇里,再坐车到县城,曲折不便,不能久留,遂起身告辞。那裴峦要留吃饭,说去小卖部买两盒方便面来,吃了再走。陈得哪里能吃的下?不管裴峦苦留,执意要走。裴峦远远送出才罢。
此时日转午后,山谷里光影暗了些,抬眼望去,油菜花也有些憔悴。沿着小溪走着出村,水面渐宽,后悔刚才没在窄处过溪。再往前走,路就偏了。正着急,前面河里有一溜石头。站在溪边掂量了一会儿,那石头大小不一,彼此间距离不等,歪斜平凸,形状各异,心想可得找个竹竿扶着,才能过这样的桥。四面寻找,发现了一根短竹竿,就拄着过河。有两个石头距离较远,好在水浅,猛地跃过去,蹬得后面的石块一晃,前脚又刹不稳,鞋沿已湿了水,多亏有竹竿一撑方站住。
再看前面石头较小,只露出手掌大的面积,恰好它的前面是块平整的大石头。陈得盘算准了,要猛冲一下,只在小石头上一点脚,顺势跃到更前面的大石头上刹住。哪想小石头倒是牢牢的,大石头竟摇晃起来,陈得前俯后仰,忙拿竹竿去撑,谁料水却深,没撑到底,眼看就要跌在水里,忽然一道疾风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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