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愿意给你一切

第八十二章  愿意给你一切

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倦意：“本王虽位居摄政，看似权倾朝野，实则……在宫中步履维艰。”

“陛下虽倚重，却未必全然信任，宗室元老各有心思，至于后宫……”

他话语微顿，随即又化为更深的无奈，语气甚至带上了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更是明枪暗箭，从未停歇。”

“不知多少人，等着看本王的笑话，盼着本王行差踏错。”

他目光落在宁栀身上，那眼神复杂，带着一种仿佛找到同类般的信任与依赖：“本王此番执意娶你，不知动了多少人的利益，碍了多少人的眼。”

“他们不敢明着对付本王，便只会……从你身上下手。”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那本册子，动作带着一种珍视，却又透着一丝无力：“这些聘礼与添妆，在外人看来是风光无限，于本王而言，不过是无奈之举。”

“唯有将声势造得足够大，让所有人都看清本王对你的重视，才能勉强护你一二，让那些宵小之辈，有所忌惮。”

裴栖云微微苦笑一下，那笑容竟有几分破碎感，与他平日清冷的模样形成巨大反差：“说来惭愧，此举亦是借你之势，打那些人的脸面。”

“终究是要委屈你配合本王，一同演这场戏，承受这风口浪尖了。”

宁栀听着裴栖云这番推心置腹的言语，看着他脸上那抹罕见带着破碎感的苦笑，心中不禁一滞。

委屈？

她非但不觉得委屈，反而心头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细细想来，从她与他产生交集开始，无论是当初接连几次救她于水火。

还是后来明里暗里给她的维护，再到今日这十里红妆……

他似乎一直都在用他的方式，给予她体面和庇护。

裴栖云，或许真的并非仅仅将她当作一枚棋子。

最终实实在在得到好处的，不正是她宁栀吗？

想到这里，宁栀心中那坚硬外壳，似乎被什么东西轻轻触动了一下。

她抬起眼眸，望向裴栖云的目光中，少了几分惯有的审慎和伪装。

多了几分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真挚与动容。

“殿下……”

她声音轻柔，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诚恳：“栀儿不觉得委屈。”

宁栀唇边漾开一抹清浅却真实的弧度：“从始至终，殿下予臣女的，皆是体面。”

“无论是当初的解围，还是如今的维护，每一次，都是殿下在护着臣女，给臣女长脸，让臣女在这京中能有立足的底气。”

她顿了顿，目光清澈地直视着裴栖云，语气轻柔却坚定：“栀儿……其实一直都很感激殿下。”

“感激殿下，愿意看见栀儿，愿意……给栀儿这一切。”

裴栖云静静地听着，深邃的黑眸凝视着她。

看着她眼中那抹难得不掺任何杂质的真诚谢意，看着她因微微激动而泛着淡淡红晕的脸颊，听着她那些笨拙却发自肺腑的话语……

他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了一下，那双总是古井无波的眼眸深处，仿佛有坚冰悄然融化，漾开一丝细微的涟漪。

裴栖云微微向前倾身，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在宁栀尚未反应过来之际，他忽然抬起手，指尖带着一丝微凉的触感，极其轻柔甚至带着点宠溺意味地，轻轻掐了一下她软乎乎的脸颊。

“这都是本王愿意给的，何须言谢。”

裴栖云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却莫名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缱绻。

说完，他直起身，恢复了往常那副清冷矜贵的模样。

仿佛刚才那瞬间的亲昵只是宁栀的错觉。

只有他微微别开的目光和依旧略显紧绷的侧脸，泄露了一丝不寻常。

宁栀彻底愣住了。

脸颊上被触碰过的地方，仿佛还残留着他指尖那微凉却异常清晰的触感。

随即一股热意不受控制地蔓延开来，让脸颊止不住发烫。

她……被掐脸了？

裴栖云……掐了她的脸？

还说了……他愿意给的？

宁栀下意识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微微发烫的脸颊，眼神里充满了茫然和一种猝不及防的懵懂。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时之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裴栖云将她这副罕见带着点傻气的模样尽收眼底，唇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抹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弧度。

他不再多言，转身便朝着院外走去，只留下一句平静的吩咐：“好生收着那些东西。”

“本王过几日再来看你。”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宁栀还站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轻抚着方才被他碰过的地方。

心间漾开一圈圈难以平息的涟漪。

他刚才……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向心思缜密的她，此刻竟有些理不清头绪了。

直到裴栖云的背影彻底消失在门外，宁栀还站在原地。

她微微蹙眉，将方才那短暂却扰人心神的一幕压下心底。

现在不是琢磨这个的时候。

宁栀深吸一口气，眼神逐渐恢复了惯有的清明与冷静。

她转身，看向院中那堆积如山的箱笼和手中沉甸甸的册子。

严嬷嬷不知何时已静立在一旁，目光扫过那些令人炫目的聘礼，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诧异。

殿下竟然如此大的阵仗，看来这位小姐，当真是未来王府的王妃了。

“看来，姑娘即日起，需加紧习练宫中礼仪规矩，同时，也该开始学习掌管账目，打理产业之事了。”

宁栀闻言，立刻收敛了所有杂念，脸上适时地露出温顺乖巧虚心受教的神情，对着严嬷嬷微微屈膝：“嬷嬷说的是，栀儿年轻不懂事，日后还需嬷嬷多多费心教导。”

她态度恭谨，语气诚恳，全然一副努力上进的模样。

严嬷嬷微微颔首，对宁栀的态度颇为受用：“姑娘明白就好。”

“今日便先从核对这份私产清单开始吧。”

“是。”

宁栀应道，随即转向一直候在一旁的弄月：“弄月，将殿下赏的这匣首饰胭脂仔细收好，放入我内室私库。”

宁栀叫了几个下人来抬，叮嘱道：“小心些，莫要磕碰。”

“是，小姐！”

宁栀则拿着那本厚厚的册子，对严嬷嬷道：“劳烦嬷嬷陪栀儿一同核对清点这些田庄铺面的契据可好？”

“若有不明之处，正好请教嬷嬷。”

严嬷嬷眼中赞许之色更浓：“理当如此，姑娘请。”

接下来的几天，宁栀一直在安心和严嬷嬷学习礼仪管账之事。

然而外面，却早已闹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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