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田丹:曹爽的画不用钱
数小时之前，四九城田家小院。
作为一区之长，田怀中面对着百废待兴的局面，忙得脚不沾地，案头文件堆积如山。难得一个清早能在家里喘口气，就见女儿田丹推门走了进来。
这院子自打田丹搬去师范学院的校舍后，就愈发冷清。见到女儿回来，田怀中疲惫的脸上立刻绽开由衷的笑容，放下手中的钢笔：“丹丹？今天怎么有空回来？”
田丹看着父亲鬓角新添的白发，心里一酸，但想到今天回来的目的，又硬起心肠。她太了解父亲了，迂腐，固执，把脸面和规矩看得比什么都重。她知道自己和许伍佰的事，常规途径绝无可能得到他的祝福。
“爸，”田丹深吸一口气，决定单刀直入，“我回来，是想跟您说件事。我和伍佰……我们在一起了。”
田怀中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眉头紧紧锁起：“伍佰？许伍佰？他不是已经结婚了吗？丹丹，你糊涂啊！你好歹是留过洋的知识分子，怎么能……怎么能有这么迂腐的想法？给人做小？这绝对不行！”
他越说越气，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杯都跳了一下。
田丹早就料到父亲会是这个反应，不等他继续发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掏出一把小巧的勃朗宁手枪，动作利落地“咔哒”一声上了膛，冰凉的枪口直接顶住了自己的太阳穴！
“田怀中！”她声音带着哭腔，眼神却异常决绝，“我不管！这事儿，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要不然，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
田怀中整个人都“麻”了！
他看着女儿决绝的眼神和那抵在太阳穴上、已然留下浅浅印痕的枪口，浑身血液都凉了半截！
他伸出颤抖的手，声音发慌：“丹丹！你……你把枪放下！放下！咱们好好谈，行不行？万事好商量！”
“不！你必须答应！”田丹的眼泪滚落下来，“这根本不是什么大小的问题！我只知道，没有他，我会死！”
田怀中看着女儿滚烫的泪水和那不容置疑的疯狂，脑海中天人交战，一片混乱。
是，许伍佰确实救过他们父女的命！
是，许伍佰确实参与了当年的和平谈判，背景深厚，跟叶家关系匪浅！
是，他年轻有为，本事不小！
可是……可是这……
他早就该想到的！
四九城才多大？
女儿心心念念找了这么久，早晚会碰上！
还有什么许伍仟？扯淡！分明就是同一个人！
巨大的无力感和对女儿安危的恐惧最终压倒了一切。
田怀中重重地叹了口气，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颓然坐回椅子上，声音沙哑：“你……你先把枪放下……我……我答应你……我答应你还不行吗？”
田丹闻言，紧绷的神经一松，手枪“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她自己也脱力般靠在墙上，低声啜泣起来。
田怀中看着女儿这副模样，又是心疼又是憋闷，喘了几口粗气，才无奈地说道：“可以是可以……但是你得答应我，搬回来住！以后……以后若真有了孩子，我来养着！”
他顿了顿，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挥挥手，“你去……去把那个混账小子给我带来！身份的问题……我来想办法解决！”
……
轧钢厂副厂长办公室内，田丹将早上在家中发生的惊心动魄一幕，原原本本地向许伍佰娓娓道来。
许伍佰听完，整个人都懵逼了！
他知道田丹性子烈，有主见，却万万没想到她能刚烈决绝到如此地步！直接掏枪顶着自己太阳穴逼宫？
这特么的也太疯狂了！
但作为一个男人，听到一个女人为了自己，不惜以性命相搏，对抗家庭，对抗世俗，他内心深处不可能不受到巨大的震撼和感动。
这份情意，太重了！
田丹擦掉眼角的泪痕，拉起许伍佰的手：“走，现在跟我去见我爸！不过先去我校舍拿点东西。”
许伍佰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点了点头。
他走到门口，对守在外面的李怀德简单交代了几句，便跟着田丹离开了轧钢厂。
半小时后，恭王府，艺术学院校舍。
再次踏入田丹这间僻静的宿舍，许伍佰愣了一下。
才两天没来，他发现屋里靠墙的位置多了好几个卷起来的画轴。
“你弄这么多画干嘛？”许伍佰有些疑惑。
田丹竖起食指在唇边“嘘”了一声，脸上露出一丝狡黠又带着点小得意的笑容：“我爸喜欢这个。你看看这是什么？”
她小心翼翼地展开其中一幅。许伍佰凑近一看，瞳孔微缩——好家伙！
竟是张大千的真迹！
笔墨酣畅淋漓，气势磅礴！
“想不到吧？”田丹嘿嘿一笑，压低声音，“以前在国外留学时，我跟张大千先生的女儿是校友，有点交情。
上个月特意托她辗转求来的墨宝，还好动作快，听说他们一家近期就要动身去阿根廷了，再晚就来不及了。”
许伍佰对书画不算在行，但也深知张大千在画坛的地位和其作品的价值。
他仔细看了看，竟然不止一幅，旁边还卷着另外两轴！
他看着田丹在那里仔细地将画卷重新收好，忙碌的身影在冬日透过窗棂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温柔坚定，心中再次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动填满。
她为了缓和与自己父亲的关系，竟是如此用心良苦。
“田丹，”许伍佰声音有些低沉，“这几幅张大千的画……花了多少钱？”
田丹回过头，嗔怪地看了他一眼，笑道：“笨蛋，真正的艺术，能用金钱来衡量吗？”
许伍佰点了点头，也是，问钱就俗了。
他心思一转，忽然起了逗弄她的心思，话锋一转，故作认真地问道：“那……我想问问，曹丕的画多少钱？”
田丹闻言先是一愣，眉头微蹙，下意识地反驳：“曹丕？曹丕有画传世吗？”
但随即，她看到许伍佰眼中那促狭的笑意，瞬间明白了过来，忍不住“噗嗤”一声哈哈大笑，脸颊飞起红霞，轻捶了他一下：“讨厌！”
但她看着许伍佰那副求知若渴的认真模样，眼波流转间，还是忍着羞意，顺着他的话，声如蚊蚋却清晰地说道：“曹爽的画不用钱。”
许伍佰见暗号对上，心头一热，得寸进尺地继续追问，眼神灼灼：“那曹尚天的画呢？”
田丹被他弄得面红耳赤，娇媚地刮了他一眼，声音带着颤儿，却又大胆地迎上他的目光：
“都.......都尚天了，那还能是普通的画吗？那……那就是吃干抹净……连画带裱……一点都不许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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