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手上都有真功夫！
“听是没太听明白，可有一点我清楚——王振的地盘，确实混得风生水起！”“要不咱也取取经？”
李云龙说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皮带扣，目光斜瞟向赵刚，嘴角带笑，却透着试探。赵刚听完只低笑一声，喉结微动，抬手抹了把脸，避开对方视线望向远处起伏的山影。天边暮色渐沉，船影压着水面缓缓移动。
“这些事儿，以后再议吧。”他声音平缓，脚尖在泥地上划了道短痕，“眼下最要紧的，是把眼前这批货稳稳当当卸下来！”
两人正说着，铁锚“咚”地砸进河床，缆绳绷紧，木船随着水波轻轻磕碰岸石。木板搭上码头时发出吱呀一声，惊起几只栖在芦苇间的水鸟。
白林从一艘船头跃下，军靴踏在跳板上发出闷响，身子微蹲卸力，站定后掸了掸肩上的水珠。风从江面吹来，卷起他衣角。
“哟——”
李云龙眼角一挑，咧嘴露出一口白牙，脚步轻快迎上前两步，靴底碾着碎石，“哎哟喂，这不是白老弟嘛！你们那位王司令终于舍得放你出门了？”
他说着，一手已搭上白林肩头，掌心带着粗茧，力道亲热却不失分寸。白林肩头微晃，笑着回拍他手臂。
“司令信得过我，才让我跑这一趟。”语罢，目光从李云龙脸上滑过，落在他鼓起的腰带，“半年不见，云龙兄可是发福了啊！”
李云龙闻言仰头大笑，腹部随之起伏，顺手拍了拍肚子，掌声清脆：“那是必须的！早先那日子，一顿饭能见着米粒都算过年，饿得前胸贴后背！”
他边说边做了个缩脖抱胸的动作，仿佛又尝到当年冷风钻肋的滋味。话音一转，语气扬起：“现在？白面馒头不一定天天敞开吃，但隔三差五炖锅肉，那不稀松平常？再不长点肉，我这身子可就白养了！”
白林轻笑着摇头，手指点了点他胸口。笑声未落，眉头忽然一蹙，转头看向船上堆叠的木箱，阳光照在箱面，木纹泛白。
“云龙兄，寒暄回头再说，船上的货可不能晒太阳，赶紧叫人卸吧！”
“对对对！”李云龙一拍脑门，发出“啪”的一声，随即扭头吼，“大彪！留几个放哨的，其余人全给我滚出来搬东西！”
回应的“是！”从林子里传出，带起一阵窸窣声。树枝晃动，人影闪出，百姓卷着裤腿，战士背着麻绳，快步冲向船只。脚步踏地声、箱包拖地声、低声口令交织成片。
白林这时伸手一引，将李云龙和赵刚带到树荫下。风穿过树叶缝隙，斑驳光影落在三人脸上。他抬手招了招身后队伍，喉结轻动：“来，给你们介绍下！”
他转身指着身后几人：“这几个是技术员，戴眼镜那个是机械所出来的，剩下全是熟练工，手上都有真功夫！”
“王司令专门挑了人过来，”他语气稍顿，指节在空中虚点两下，“一个是帮你们装设备，另一个是带徒弟，教你们的人上手！”
说至此处，他压低嗓音，下颌微收：“这些人，一个都不能出事！哪个要是出了问题，等于断人家一国之才的根！”
李云龙眼珠一转，脸上堆起笑纹，双手一拍：“哎呀，太够意思了！”他语气上扬，脚尖轻点地面，“王司令真是大气，东西给完了还送人！”
赵刚在一旁点头，袖口略显磨损的左手搭在膝上，指尖轻轻敲了两下：“可不是嘛！这份情，我们记心里了。”
“哎——”白林摆摆手，腕上的表带随着动作滑出半寸，阳光下闪了一瞬，“咱们自家兄弟，说这些外道话干啥？司令说了，分什么你我，都是一根藤上的瓜！”
他仰头看了看天色，继续道：“他还说，往后咱俩一块儿往前走，手拉手，把咱们中华重新抬到世界顶上去！”
赵刚眼神一凝，重重点头：“好！这话提气！”
“提气！”李云龙也一握拳，手背青筋微起，嗓门陡高，“等咱们壮大了，老子亲自带兵杀进日本老窝，把当年的仇，一笔一笔全清了！”
白林：……
赵刚：……
林间忽然静了一瞬，只有风吹叶响。赵刚缓缓站起身，鞋底碾碎一片枯叶，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行了行了，老李，你跟白林兄弟唠唠嗑，我去安排那些专家住下。”
他边说边伸手扶了下肩上的挎包，动作自然，脚步却刻意放重，一步步朝人群走去。
“接风酒席早就备好了！”李云龙一把搂住白林肩膀，掌心滚烫，带着不容推脱的热乎劲儿，“我跟你说，这顿饭可不容易，我特意找上级打报告批条子，全是硬菜！”“光是想想，我口水都快流到脚面了——”
白林的手被李云龙攥着，指节微微泛白，腕骨传来的力道一阵阵发紧。他垂着眼，视线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喉结动了动，没抽回来，也没抬脸。李云龙的声音烫得像烧红的铁条，一句句往耳膜里钉，可那股混着汗味的江湖气撞在脸上，他鼻翼不自觉地翕了下，肩头几不可察地缩了一瞬。
窗外，山城的黄昏正缓缓沉入雾里。灰蒙蒙的云压着屋脊，风从檐角擦过，带起几声空荡的响动。远处炮声歇了，只剩电线在风中嗡鸣，像谁在耳边绷着一根细线。
八路的地盘一寸寸往外推，山城却像是被抽了气。街面冷清，茶馆里的谈笑也压着嗓子，报童吆喝声刚起，又被人拽进巷子。电报房灯亮到后半夜，译电员揉着发酸的眼睛，把一封封加急件塞进牛皮纸袋。
美国人送来的军火一批接一批，船靠岸时铁链刮着码头，声音刺耳。他们不在乎光头能不能赢，只在乎棋盘不能塌。若八路和王振真合了，横贯中原，人海如潮，资源成网——那张桌子，再没他们坐的位置。
所以援助不停，目的只有一个：钉子得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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