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师尊的疑问

外门，执事堂偏殿。

宁菲菲垂手而立，眼观鼻，鼻观心，努力做出一副乖巧恭顺的模样。在她前方，外门掌门李长老端坐于蒲团之上，面色沉静，看不出喜怒。只是那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她身上，带着审视与探究。

殿内檀香袅袅，气氛有些凝滞。

“宁菲菲。”李长老终于开口，声音平缓，却自带威严。

“弟子在。”宁菲菲微微躬身。

“你于决赛中，主动认输。”李长老缓缓道，语气听不出是疑问还是陈述，“为何？”

来了。宁菲菲心中早有准备，面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惭愧”与“坦诚”：“回禀掌门，弟子实力不济，陈锋师兄修为高深，攻势凌厉，弟子……弟子实在难以招架，恐再战下去非但无益，反而可能伤及根基，影响日后修行。故而……故而选择认输。”

她这套说辞，与在擂台上如出一辙，合情合理，让人挑不出错处。

李长老沉默片刻，手指轻轻敲击着膝盖：“难以招架？老夫观你之前数场比试，那身法颇为玄妙，闪避之间，看似惊险，实则游刃有余。面对赵乾的庚金剑气尚能周旋，何以对陈锋时，未尽全力便轻言放弃？”

宁菲菲心里咯噔一下，这老狐狸，眼睛真毒。她面上不动声色，语气更加“诚恳”：“掌门明鉴，赵师兄剑势虽利，但弟子尚能凭借身法勉力支撑。可陈师兄攻势绵密，如潮水不绝，且招招直指要害，不留丝毫喘息之机。弟子那点微末伎俩，在其面前实在捉襟见肘，绝非不愿尽力，实是力有未逮。”

她顿了顿，仿佛是为了增加说服力，又小声补充了一句，带着点恰到好处的委屈和后怕：“而且……弟子觉得，修行之路漫长，一时的胜负并不重要，保全自身，方是长久之道。若因一场比试而受伤，耽误了日后修炼，岂不是……因小失大？”

李长老听着她这番“高论”，花白的眉毛几不可察地抖动了一下。

保全自身？因小失大？

这听起来……怎么那么像凡间那些老油条官吏的处世哲学？与修仙界推崇的勇猛精进、不畏艰险的传统，简直是背道而驰。

他盯着宁菲菲看了半晌，试图从她那张写满“真诚”与“弱小无助”的脸上找出些许破绽。然而，对方眼神清澈（？），表情自然，仿佛说的就是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殿内再次陷入沉默。

李长老回想起大比期间关于此女的种种传闻，上课睡觉修为反增，秘境试炼摸鱼野餐，擂台比试废话连篇……行为举止，无一不透着古怪。偏偏，太上长老还亲自开口维护，称其“暗合天道”。

莫非……此女看似惫懒怯懦的表象下，真藏着什么他未能理解的玄机？

良久，李长老轻轻吐出一口气，似是无奈，又似是释然。他挥了挥手，语气恢复了平淡：“罢了。人各有志，道亦不同。你既已做出选择，宗门亦不会强求。此次大比，你位列次席，按规矩，可晋升内门，另有一笔灵石资源奖励，稍后自去功德堂领取。”

“谢掌门！”宁菲菲心中一喜，连忙行礼。过关了！

“嗯，”李长老微微颔首，最后提醒道，“内门不比外门，竞争更为激烈，规矩也更严。望你好自为之，莫要……过于特立独行。”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意味深长。

“弟子谨记掌门教诲！”宁菲菲嘴上应得恭敬，心里却在盘算着那笔灵石能换多少好吃的、好玩的，以及内门的住宿条件是不是真的更好。

看着宁菲菲那看似恭顺，实则眼神已经开始飘忽，不知神游何处的样子，李长老忽然觉得有些头疼。他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退下了。

宁菲菲如蒙大赦，再次行了一礼，脚步轻快地退出了偏殿。

殿内，李长老独自坐在蒲团上，望着袅袅升起的檀烟，喃喃自语：“暗合天道……谢师叔他老人家，究竟看出了什么？此女之道，莫非真在‘不争’？”

他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或许，是他这些年来，过于执着于宗门的发展和弟子的KPI……呃，是修为进度，反而有些着相了？

殿外，阳光正好。

宁菲菲伸了个懒腰，感觉空气都清新了许多。

应付完领导（掌门）问话，拿到了晋升名额和奖金，完美！

至于掌门最后的提醒？

嗯，意思是收到了。具体执行嘛……到时候再看情况灵活调整呗。

她现在只想赶紧去功德堂把灵石拿到手，然后研究一下内门弟子手册，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钻的空子……哦不，是合理利用的规则，以便更好地规划她未来的“养老”生活。

“内门啊……”她眯着眼看了看天空，“希望那里的‘福报’，能稍微人性化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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