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汝之道，为何？
那道声音清冷如冰泉击玉，又带着一种仿佛来自九天之上的淡漠威严，毫无阻碍地直接在她脑海深处响起。
不是通过耳朵听见，而是灵魂的感知。
宁菲菲吓得一个激灵，直接从石凳上弹了起来，心脏“咚咚咚”擂鼓般狂跳。
“谁？谁在说话？！”
她猛地环顾四周，小院里竹影摇曳，灵草静谧，除了她自己，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阳光正好，微风和煦，一切看起来都无比正常。
可刚才那个声音，清晰得仿佛就在耳边！
幻觉？加班后遗症穿越到修仙界还会发作？
不对！
她瞬间想起了昨天在外门大比决赛后，那道直接传入她脑海的、问她为何认输的传音！
是同一个声音！那个什么太上长老，谢无妄！
他怎么又来了？还换了个更哲学的问题？！
宁菲菲头皮有点发麻。被这种级别的大佬盯上，感觉比被前世那个天天抓考勤的部门主管盯上还可怕。主管最多扣你奖金，这位大佬一个不高兴，会不会直接把她当“宗门蛀虫”给清理了？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吸了几口带着灵气的空气。
“冷静，宁菲菲，冷静！职场生存法则第一条，面对大佬突如其来的灵魂拷问，不能慌，态度要端正，回答要……呃，尽量符合人设又能糊弄过去？”
她拍了拍胸口，试图压下那份心悸，然后小心翼翼地，对着空气（或者说，对着可能存在于某个维度的神识）挤出一个她前世练就的、无比标准的职场假笑，尽管对方可能根本看不见。
“呃……弟子宁菲菲，拜见太上长老。”她对着虚空拱了拱手，语气尽量显得恭敬，“长老您这个问题……有点深奥啊。道……什么道？弟子资质愚钝，只想安安分分修炼，混口饭吃，早点……呃，为宗门贡献自己的力量，然后……然后争取能按时休息？”
她越说声音越小，自己都觉得这回答有点离谱。在修仙界跟战力天花板讨论“按时休息”？
果然，脑海中的声音沉默了片刻。那沉默仿佛有重量，压得宁菲菲有点喘不过气。
就在她以为对方已经被她气走了，或者准备一道雷劈下来清理门户时，那声音再次响起，平淡无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道，乃修行之根本，立身之基石。求长生，掌乾坤，悟法则，逐逍遥……众生皆有其道。汝行为悖常，修为却精进，道心看似涣散，根基反异常稳固。此非寻常之道。”
他的语速不快，每个字却都像锤子一样敲在宁菲菲的心上。
“告诉本座，汝所求之道，究竟为何？”
宁菲菲：“……”
完了，糊弄不过去。
这位大佬不是来寒暄的，他是来做“员工价值观深度访谈”的！还是最高级别的那种！
她能怎么说？难道直接说“我的道就是到点下班道、拒绝内卷道、提前退休道”吗？会不会直接被当成邪魔外道当场镇压？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前世写PPT、应付老板各种奇葩问题的经验此刻疯狂燃烧。
反内卷系统的界面在她意识里安静如鸡，丝毫没有因为被大佬点名而蹦出来发个任务或者给点提示。
看来只能靠自己了。
宁菲菲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心一横。
怕什么！反正都这样了，咸鱼人设不能崩！大不了……大不了就被开除呗！被开除也算是一种另类的“下班”吧？
她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虚：
“回太上长老，弟子觉得吧……这个‘道’，不一定非得是打打杀杀，或者苦大仇深把自己往死里练吧？”
她顿了顿，组织着语言，试图把现代的“躺平”哲学用修仙界能稍微理解的方式包装一下。
“天地运转，日月交替，还有休息的时候呢。修士也是人……啊不，修士也是生灵啊，总不能一直绷着一根弦吧？”
“弟子认为，适合自己的，能让自己心境顺畅、活得长长久久……呃，就是与天地同寿的那个长久久的，就是好道！”
她偷偷感知着周围的动静，继续硬着头皮说道：
“比如……比如弟子觉得，在规定时间内高效完成该做的事，然后剩下的时间好好休息，享受生活，放松心神，这说不定……也是一种修行？一种……嗯……顺应自然、张弛有度之道？”
说完，她屏住呼吸，等待著最终的“审判”。
是嗤之以鼻？还是降下惩罚？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只是一瞬。
那清冷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听不出喜怒，只是平淡地陈述：
“张弛有度……顺应自然……”
他重复了一遍这两个词，尾音微微拖长，似乎真的在思考。
然后，声音消失了。
那股若有若无笼罩在周围的威压，也如同潮水般退去。
小院里，又只剩下宁菲菲一个人，阳光依旧，竹影依旧，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她的错觉。
宁菲菲腿一软，差点又坐回石凳上。
“妈呀……跟大佬说话太耗费心神了……”她抹了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长长舒了口气，“这算……过关了？”
她低头看了看石桌上那卷依旧让她头疼的《内门弟子修行规仪及月度考核细则》，又想起谢无妄最后那听不出情绪的反问。
“顺应自然？张弛有度？”她撇撇嘴，“说白了不就是想摸鱼嘛……说得那么高大上。”
不过，经此一遭，她看着那密密麻麻的日程表，反而没那么焦虑了。
怕什么？
连太上长老都没直接否定她的“歪理邪说”，这内门的KPI，难道比大佬的灵魂拷问还可怕？
她拿起那卷玉简，掂量了一下，眼中重新燃起了熟悉的、属于职场老油条的狡黠光芒。
“好吧，就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做……在规则边缘疯狂试探，于KPI中精准摸鱼的终极奥义！”
第二卷，「修仙界的福报」，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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