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不重要了
江雾玥张口想要解释自己只是去拿药，却在对上他眼睛的瞬间，愣住了。
他死死盯着她，眼眶迅速泛红，里面翻涌着巨大的委屈。
“玥玥……”他的声音带着哽咽，破碎不堪，“当年为什么……说走就走……”
“我找你……找遍了所有能找的地方……”
“那笔钱……就那么好？好到……可以让你那么毫不犹豫地……丢掉我……”
在他断续的诘问中，江雾玥如遭雷击！
这是他第一次，在毫无防备的状态下，亲口承认了他的思念。
在她试图挣脱时，裴衍之却用尽力气将她拉得更近。
他滚烫的额头抵着她冰凉的手背，发出哽咽：
“这五年……没有一天……不想你……”
“恨你……更恨……我自己……”
江雾玥停止了挣扎，任由他紧紧抓着自己。
她看着他痛苦的模样，心脏酸涩难言。
“我没有不要你……”她轻声回应，“是误会……阿衍，是误会……”
她伸出另一只手，轻柔拂开他额前的碎发。
裴衍之像是害怕这片刻的温柔也会消失，立刻伸手抓住了她这只手，同样紧紧握住，不肯让她离开。
江雾玥看着他因为高烧而情绪激动的样子，想到自己即将离开......心中一片酸楚。
她希望在彻底离开之后，彼此之间能少一些误会，至少，让他知道真相。
于是，她任由他抓着自己的双手，蹲在他面前，仰头看着他迷蒙的眼睛，耐心地重复：
“我没有拿别人的钱……”
“我没有……”
然而，裴衍之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
高烧耗尽了他的精力，他靠在沙发上，沉重的眼皮渐渐合拢，抓着她手的力道却丝毫未松。
即使在昏睡中，也生怕她逃离。
他逐渐陷入了昏睡。
江雾玥彻夜未眠。
她费力挣脱出一只手，用冷水浸湿毛巾，一遍遍地为他擦拭额头。
在他微微清醒时，小心翼翼地喂他喝下几口水。
她坐在地毯上，趴在沙发边缘，守着他。
天光微亮时，他额头滚烫的温度终于渐渐降了下去，呼吸也变得平稳，陷入了安稳的深眠。
只是那只手，依旧紧紧握着她的。
次日，裴衍之在沙发上醒来，头痛欲裂。
意识回笼，他首先感受到的是手心纤细柔软的触感。
他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而江雾玥就趴在沙发边缘，人坐在地上，侧脸枕着手臂，似乎睡着了。
她的一只手，正被他紧紧地攥在掌心里。
裴衍之的眼神有刹那的恍惚。
几乎是立刻，他迅速抽回了自己的手。
这突兀的动作惊醒了江雾玥。她抬起头，眼中还带着疲惫。
裴衍之已经坐起身，他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率先发难：“你怎么在这里？”
看着他骤变的态度，与昨夜那个紧紧抓着她的手追问“为什么”的男人判若两人。
江雾玥的心像是浸入了冰水之中。
但她想到自己即将离开，或许这是最后一次对话，于是她压下了心头的涩意，耐着性子，轻声解释道：
“昨天你喝多了，还发高烧，说了很多话……”
她顿了顿，鼓起勇气，想趁此机会澄清那个横亘多年的误会：“其实我……”
听她提及“昨夜”，裴衍之的眼神骤然变得戒备，他冷漠地打断她，语气带着讥诮：“醉酒发烧时的胡话，也能当真？”
他试图起身，却因宿醉踉跄了一下。
江雾玥上前想去扶他，却被他抬手，毫不留情地挡开。
看着他强撑着，一步步走向楼梯的背影，那股即将永别的伤神，让江雾玥忍不住再次开口：“裴衍之，当年其实……”
他的背影微微滞了一下，然而，也仅仅是那一瞬。
随即，一声漠然的嗤笑传来，打断了她未尽的话语。
“不重要了。”
他丢下这三个字，再无停留。
江雾玥独自站在原地，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将她孤单的身影拉得很长。
她看着空荡荡的楼梯口，心中那一丝涟漪，也终于彻底平息，只剩下一片死寂。
是啊，不重要了。
对她而言，离开，是唯一重要的事了。
江雾玥缓缓走回房间。
没过多久，楼下传来大门关上的声音。
裴衍之很快又离开了。
江雾玥拿出手机，拨通了沈煜的电话。
电话立刻被接起。
“玥玥？”
江雾玥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神里只剩下决绝：“沈煜……我决定了。”
她顿了顿：“我跟你走。”
说出这句话的瞬间，心中涌起的并非喜悦，而是如释重负。
她与裴衍之之间，终于可以彻底画上句号。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沈煜开口：“好。”
他早已安排好一切，“我们明天就走。”
“明天？”江雾玥愣了一下，忍不住反问，“这么快？”
沈煜在电话那头轻轻笑了笑：“是的，时机刚好。很巧，裴氏海外一个重大项目突然爆雷，细节不明，但影响巨大，裴氏股价正在被恶意做空，市场一片混乱。”
他顿了顿，补充：“我想，此刻裴衍之，应该正焦头烂额地应对危机，根本无暇顾及其他，更没有多余的心思来盯着云顶了。”
江雾玥呼吸猛地一滞。
裴氏……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所以，他昨晚的酩酊大醉，今早的仓促离开，都是因为这个吗？
一丝微弱的不忍刚刚萌芽，就被她硬生生掐断。
江雾玥用力摇了摇头。
决心已下，裴氏的一切，他的荣辱得失，都早已与她无关了。
她沉默了片刻，再次开口：“好。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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