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不行,今天来月经了
一个能把自己的亲女儿赶出家门,并且不顾她怀着身孕的妈,肯定是个烂心烂肝没良心的妈。
谢中铭提到曾秀珠,整个后背绷紧,连带着刚毅的眼神里也带着对乔星月浓浓的担忧。
他给乔星月撑着一把油布伞,替乔星月遮去了大部分火辣辣的阳光。
伞下,他握着柜柄的手紧紧攥了攥,目光无比坚定道:
“不行,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回茶店村。你妈是啥样的人我清楚,你回去了,她说不定能把你给卖了。”
这一点,乔星月倒是非常认同。
曾秀珠是个非常封建,非常重男轻女的农村妇女,她觉得养女儿没用,只会在女儿身上榨取最大的利益。
她要是独自回去,曾秀珠见到她现在瘦下来变了个模样,肯定会打啥坏主意,把她再卖一次。
但是现在的她,可不是以前两百多斤的胖丫,哪由不得曾秀珠再欺负她。
“放心,我能搞定。”
午后的日头火辣辣的,地面被晒得滚烫。
出了街道办的红砖平房,到处都是炎炎夏日的蝉鸣叫声,乔星月想到那个可恶的曾秀珠,又听着这吵闹的蝉鸣声,心里烦燥燥的。
“我自己来。”她本是想接过谢中铭手中的油布伞,自己举着。
手握住了油布伞的伞柄。
伞却被谢中铭握在掌心里,毫不松手。
两人的手不经意间地碰了一下。
谢中铭保持着举着伞的动作,手指碰触到的地方被她烫了一下似的,赶紧往伞柄的下方挪了挪,“举着手酸,我来吧。”
乔星月也不再坚持,松了手,任由他举着伞,给她挡着太阳。
街道办离军区大院不远,两人肩并肩地站在伞下,一起走着回去。
“冰棍,卖冰棍喽!”
卖冰棍的同志踩着自行车,驼着一箱装在泡沫箱子里的冰棍从二人身边经过。那泡沫箱又用棉布掩得严严实实的。
谢中铭喊了一声,“冰棍,等一下。”
这么热的天气,来上一根冰棍会感觉凉爽许多,谢中铭把伞递给乔星月后,几步前来到卖冰棍的面前。
“大爷,给我来几根老冰棍。”
“好嘞!”
大爷从自行车上跳下来,掀开盖在泡沫箱上那厚厚的棉被,“同志,来几根?”
这时,乔星月也走到了泡沫箱面前,谢中铭算了算家里的人头,对卖冰棍的大爷说,“来六根吧。”
乔星月看了他一眼,“买这么多干啥?”
“给安安宁宁带回去,妈和奶奶也喜欢吃冰棍。”
剩下的两根,他乔星月吃。
那泡沫箱里的老冰棍五颜六色的,橙色的是桔子味,红色的是西瓜味,还有绿色的是薄荷味,白色的是果糖味。
谢中铭的目光,落在乔星月白里透红的脸蛋上,瞧着她额头上冒着细汗,想给她来根冰棍解暑,“你要啥味的,我给你拿。”
乔星月没有回答,而是望向卖冰棍的大爷,干脆利落道,“大爷,来五根就好,都要橙子味的。”
谢中铭以为她是节俭习惯了,不舍得花钱,自己不吃,他赶紧说,“别不舍得钱,有我在,以后你和安安宁宁都不会过苦日子了。”
说着,他让大爷又拿了一根。
可乔星月非要还回去一根,“不是不舍得花钱,我真不吃。”
这几个月来,乔星月住在谢家,她有多节省谢中铭是看在眼里的。
要不是为了省钱,她也不可能一条内裤穿到破洞了还舍不得买新的。
为了给宁宁治病,她一直都是一分钱掰成两半来花。
不顾她的坚持,谢中铭硬将一根冰棍塞到她手里。
乔星月真是哭笑不得,“谢中铭,我真不是舍不得花钱,是我今天肚子疼。”
“……”谢中铭缓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你来那个了?”
听说女同志来那个了,还会痛经。
谢中铭这才明白她为啥坚持不吃冰棍,他把冰棍拿过来,还回一根给大爷,然后数了两毛五分钱给大爷,重新打着伞和乔星月一起离开。
他一手拿着牛皮纸包的五根冰棍,一手撑着伞,时不时的侧眸看了看乔星月,“痛吗?”
乔星月:“还好,赶紧回去吧,太阳挺大的。”
回到谢家,牛皮纸里包着的冰棍有些化了,可是安安宁宁拿在手里舔得津津有味。
这个大热天,老太太和黄桂兰来上一根冰棍,也是神清气爽,却见乔星月没有冰棍,黄桂兰问,“中铭,星月咋不吃冰棍。”
看谢中铭的那根冰棍还包在牛皮纸里,黄桂兰夺过来,“你这根别吃了,我拿去给星月吃。”
谢中铭把黄桂兰拉了回来,压低了声音,道:“……那个,妈,乔同志今天来月经了,她不能吃凉的东西。”
闻言,黄桂兰忍俊不禁,“啥,中铭,你连星月今天来月经的事情,你都知道。你俩发展到啥程度了,牵小手了没?”
“妈,你说啥呢。”
面对黄桂兰的八卦,谢中铭的脸色立即阴沉和严肃了起来。
他是那种没分寸的人吗?
那牵乔同志的小手,不得经过乔同志同意?
保持着这严肃的气氛,谢中铭保持着压低的声腔,认真问,“妈,女同志来月经肚子痛,除了喝糖水以外,还可以用别的法子缓解疼痛吗?”
黄桂兰握着手中的冰棍,想到星月来月经了会痛经,她忘了吃冰棍。
冰棍水化了沿着木棍淌到她的手指缝里,她丝毫不觉,只专注得吩咐谢中铭如何让女同志缓解痛经。
谢中铭一一记下来了,随即去烧了一壶热水,给乔星月煮了一锅红糖姜水,然后又给乔星月装了一个暖暖的保温瓶。
那保温瓶是以前家里有人输液的时候,从卫生所拿回来的装葡萄糖的玻璃瓶子,装上热水后,上面有橡胶塞紧紧塞着。
玻璃瓶有些烫手。
谢中铭怕烫到乔星月,又去找了一个黄桂兰纳鞋底的时候戴的袖套,套在上面,然后拿橡皮筋把两头给缠住。
如此一来,用玻璃输液瓶做成的暖水瓶就不烫手了。
他把红糖姜水和暖水瓶拿到二楼,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乔星月的声音,“门没锁。”
每次来到乔星月的房门口,谢中铭忍不住后背绷紧。
女同志的房间门是不能乱进的,他微微推开刷着漆,漆已经掉了一大半的木门,站在门口道,“乔同志,我给你煮了一碗糖水,还给你装了一个暖水瓶,你拿着暖暖肚子。”
见乔星月坐在书桌前,应该是在复习功课,为高考准备。
他又说,“乔同志,要是肚子疼,你就躺一会吧。今天我请了假,一会儿我出去一趟,一个小时后就回来。今天的晚饭我来做,你别干家务活,好好歇着。”
乔星月放下手中的钢笔时,谢中铭依旧站在那里,她看了他一眼。
这男人自从知道她就是胖丫后,在生活上一直很照顾她,无微不至的。
但乔星月看得清楚明白,她不会为这些小事感动,一个嫌弃过她丑陋外貌对她故意疏远的男人,不可能是完全真心实意。
她起身接过糖水碗和暖水瓶,说了声谢谢。
谢中铭又递给她一个小盒子,“乔同志,这是阿司匹林,有止痛效果。我妈说,要是痛得厉害,可以吃一颗。”
“不用了,我柜子里有阿司匹林。你忘了,我也是大夫。不过,谢谢你。我要复杂功课了。”
说着,一手碗着红糖水碗,一手拿着暖水瓶的乔星月,用脚踢了踢木门,关了门。
关门的时候起了一阵风,扑打在谢中铭的脸上,明明是盛夏了,这风却带着一股寒意,让人透心凉。
谢中铭知道,乔同志的气还没有消。
他理解的。
下午,谢中铭独自踩着二八大杠去了一趟火车站。
这大夏天的,集票厅人满为患,整个大厅混合着臭汗味,脚丫子味,还有一些鸡鸭屎味。
夏天坐火车是最遭罪的。
谢中铭有部队的军官证,排队的时间比较短,他要了两张后天去昆城的卧铺票。
本来是准备明早就出发的,但是明早的票只有硬座票,硬座车厢鱼龙混杂,那气味简直熏人。
他想让乔同志这趟旅途少遭点罪,所以急不得,买了后天的。
回到谢家后,安安和宁宁正在堂屋里躺在凉席上睡午,旁边摆着发条青蛙和玻璃弹珠,黄桂兰正给两个娃摇着扇子。
谢中铭去屋里拎了一台风扇出来,插上电。
一股凉风吹来。
谢中铭对黄桂兰说,“妈,吹风扇吧,摇着扇子胳膊疼。”
吹着凉风的黄桂兰把手听芭蕉扇放在凉席上,压低了声音问,“中铭,你倒是跟妈说句实话,你和星月发展到啥地步了?是星月告诉你她今天来月经的事吗?”
要真是星月主动告诉的,说明这两个人的关系已经不简单了,至少星月不再排斥他家老四。
黄桂兰笑得合不拢嘴。
谢中铭擦了擦安安宁宁额头上冒着的细汗,“妈,我知道你想让乔同志给你当儿媳妇。我向你保证,以后乔同志肯定是咱谢家的媳妇。”
“那胖丫的事咋办,你还拖着离婚的事干啥,赶紧让你陈叔批准你离婚呀。”
“妈,胖丫的事,我也会给你一个交代的,你放心。”
有他这句话,黄桂兰的心便放进了肚子里。
谢中铭从军装的衣兜里,掏出两张火车票来,“妈,后天我要去一趟茶店村,乔同志也要去茶店村办事,所以我俩坐一趟火车。”
“啥,星月去茶店村干啥?”
“她,以前在茶店村呆过,要去办点事。”
“行,我在家好好照顾奶奶和安安宁宁,你把星月给我照顾好。路上多准备点吃的。”
“放心,我会照顾好乔同志的。”
她家老四从来不会照顾别的女同志,可是唯独对星月无比上心,想着这一趟去茶店村,两人能够单独相处,黄桂兰只盼着两人之间能擦出点火花来。
两天后,乔星月和谢中铭一起上了去昆城的火车。
到了卧铺车厢,乔星月才知道谢中铭买的是卧室,她不由数落了他一通,“就十个小时的车程,干啥还买卧铺,多浪费钱?”
谢中铭没有解释。
只要能让她这趟旅程舒适一些,被数落了也没关系。
到了昆城火车站,两人又坐了两三个小时的牛车,这才到茶店村。
村子里就村口有一家招待所,但是这家招待所不对外迎客,是公社用来招待上面来的干部。
谢中铭拿出了自己的军官证,说是来这里办事的,然后要了两间客房。
村里的条件有限,房间里没有单独的浴室和卫生间,洗澡得到公用的澡堂。那用澡堂连一道像样的门也没有,一道布帘子和外面隔绝开来,里面既是旱厕,又是洗澡的地方。
这大夏天的不洗澡十分难受。
谢中铭主动给乔星月兑了一桶热水,放下帘子,站在门边,背对着里面的人,后背发紧道,“乔同志,我就站在帘子外面,你放心,绝对安全的,不会有人偷看。”
“谢谢。”
谢中铭背对着里面的人,又道,“乔同志,里面挂衣服的钉子生锈了,墙上贴的报纸也有蜘蛛网。你要是怕脏,可以把换下来的衣服递给我,我帮你拿着。一会儿你洗完澡,别用凉水洗衣服,我来给你洗。”
乔星月想说不用了。
但是转头瞧见那贴着发黄的报纸的墙面,实在是不堪入目。
上面确实蒙了一层蜘蛛网,脏兮兮的。
她只好把衣服脱下来,从帘子的缝隙出递出去,“那就麻烦谢同志了。”
布帘子外头,只瞧见谢中铭的一只手伸过来,他好像是背对着她的,半天才摸到衣服,“乔同志,你放心洗,我背过去了。”
里面的乔星月放下帘子,不由勾唇一笑,这男人倒是还算老实。
这个年代的男同志,普遍都是十分老实的,像江永强那种登徒子,还是算少数。
如果没有之前胖丫被嫌弃的事情,没有这些年来遭遇的苦难,乔星月觉得谢中铭还算是一个不错的男人,长得又高又帅也会体贴人,可就是个以貌取人的狗男人。
乔星月还是没法消气。
她快速洗完了澡,谢中铭硬要抢着洗她的衣服,然后帮她晾在招待所外面的绳子上。
回到屋里,谢中铭手中拎着一桶热水,“乔同志,我洗澡的时候,你能不能在外面也帮我盯个哨。”
乔星月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你是男同志,你怕啥。”
谢中铭耳朵一红,“那帘子挡不住人,我怕洗澡的时候有人经过,除了你,还没人看我脱过衣服。”
说到这件事情,谢中铭的耳朵烫得更厉害,连眼神也被烫回来了似的,垂眸没敢再看她。
乔星月的心掉也忽然漏了半拍似的,不由嘀咕了一声,“啥叫我看过你脱衣服的样子,那天晚上黑灯瞎火的,我也没看见啥。说得好像我占你便宜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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