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光影之约·荣光与书卷

黑暗消散后的第一个春日，神殿庭院里的老槐树抽枝散叶，缀满洁白的槐花，风一吹，甜香漫过整个庭院。一场盛大的庆典正在筹备，既是庆祝深渊之战的胜利，也是为了抚慰战火中人们的心灵。

比罗加特扛着一捆刚砍好的木材，大步流星地走进庭院，额头上沁着汗珠，脸上却带着爽朗的笑。他刚把木材堆放在角落，就看到艾拉抱着一摞古籍，正小心翼翼地往石桌上放。春风拂过，卷起几片槐花瓣落在书页上，艾拉低头去拂，指尖纤细，动作轻柔得像怕惊扰了书中的文字。

比罗加特看得有些出神，手里的斧头都忘了放下。自深渊归来后，他总忍不住留意艾拉——那个在战斗中躲在防御工事後，却能凭借一本古籍找出敌人弱点的姑娘，看似柔弱，骨子里却藏着不输任何人的坚定。

“小心！”艾拉突然惊呼一声。比罗加特回过神，才发现自己手中的斧头滑了一下，眼看就要砸向脚边的木篮。他急忙稳住斧头，脸瞬间涨得通红，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对、对不起，没吓到你吧？”

艾拉摇摇头，目光落在他磨破的手掌上——那是刚才扛木材时被粗糙的树皮蹭破的，还渗着细密的血珠。她放下古籍，转身快步走向疗伤室，很快拿着一小罐药膏回来，递到他面前：“把手伸出来，我帮你涂药。”

比罗加特愣了一下，有些局促地伸出手。他的手掌宽大粗糙，布满老茧和战斗留下的伤疤，与艾拉纤细白皙的手指形成鲜明对比。艾拉低头，指尖沾着清凉的药膏，轻轻涂抹在他的伤口上，动作轻柔得像在抚摸易碎的珍宝。

“你……你怎么还会带药膏？”比罗加特不自然地别开脸，耳尖微微泛红。

“每次整理古籍时，总会备着些，以防不小心被书页划伤。”艾拉的声音轻柔，目光专注地落在他的伤口上，“你的手伤得不算轻，接下来别再干重活了，庆典的木材我让士兵们帮忙搬就好。”

比罗加特刚想反驳自己力气大不怕疼，可看到艾拉认真的眼神，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是闷闷地“嗯”了一声。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般在意他的伤口，以往在战场上，这点伤他向来是随便抹点灰就了事，可此刻被艾拉轻柔地照料着，竟觉得伤口都不那么疼了。

自那以后，比罗加特总以“帮忙筹备庆典”为由，在庭院里打转。艾拉整理古籍时，他就主动搬来梯子，帮她把高处的书箱取下来；艾拉抄写庆典流程时，他就默默地在一旁递墨研纸，哪怕只是看着她低头写字的模样，心里也觉得踏实。

艾拉也渐渐习惯了他的存在。起初，她觉得比罗加特粗犷的性子与自己格格不入，可相处久了，她发现这个看似莽撞的战士，其实有着细腻的心思。她熬夜查阅庆典相关的古籍时，桌上总会悄然出现一杯温热的草药茶；她在庭院里散步时，比罗加特会默默跟在身后，赶走那些扰人的蚊虫。

庆典前一日，艾拉需要去后山采摘一种特殊的香草，用来制作庆典上的祈福香包。这种香草只生长在陡峭的山崖边，她本想独自前往，却被比罗加特拦了下来。“后山山路险，我陪你去。”他语气坚定，不容拒绝，说着就扛起了背上的弯刀，一副随时准备护她周全的模样。

艾拉拗不过他，只好点头同意。两人沿着崎岖的山路往上走，比罗加特始终走在外侧，时不时伸手扶她一把，提醒她“这里路滑”“小心脚下的石头”。到了山崖边，香草长在半壁的石缝里，伸手可及，却脚下悬空，十分危险。

“你站在这里等我，我去摘。”比罗加特说完，不等艾拉反应，就纵身跃到旁边的岩石上，小心翼翼地探身去够香草。山崖边的风很大，吹得他身形微微晃动，艾拉看得心惊胆战，忍不住喊道：“比罗加特，小心点！”

比罗加特回头，咧嘴一笑：“放心，这点高度难不倒我！”他动作麻利地摘下香草，刚想转身，脚下的岩石突然松动，他身体一晃，朝着山崖下坠去。

“小心！”艾拉脸色煞白，下意识地伸手去拉他。比罗加特在空中稳住身形，单手抓住崖边的藤蔓，另一只手紧紧攥着香草，朝着艾拉喊道：“我没事！别担心！”他借力翻身，稳稳地落在艾拉身边，只是手臂被藤蔓划破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袖。

艾拉急忙上前，查看他的伤口，眼眶瞬间红了：“都说了让你小心，你怎么总是这么莽撞！”语气里带着责备，更多的却是担忧。

比罗加特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这不没事嘛，你看，香草都摘到了。”他将完好无损的香草递到艾拉面前，像个献宝的孩子。

艾拉接过香草，看着他手臂上的伤口，心里一阵发酸。她拿出随身携带的药膏，小心翼翼地为他包扎，指尖微微颤抖：“以后不许再这样冒险了。”

“好，听你的。”比罗加特轻声应道，目光落在她泛红的眼眶上，心里竟泛起一丝异样的甜。

庆典当天，阳光明媚，神殿前人山人海。艾拉穿着一身素雅的长裙，手里捧着制作好的祈福香包，分发给前来参加庆典的人们。比罗加特则穿着崭新的铠甲，站在神殿门口，守护着庆典的秩序，目光却时不时望向艾拉的方向，嘴角带着藏不住的笑意。

傍晚时分，庆典进入高潮，众人围着篝火载歌载舞。艾拉坐在篝火旁，看着眼前热闹的景象，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比罗加特拿着两杯果酒，走到她身边，递了一杯给她：“尝尝这个，是用后山的野果酿的，很甜。”

艾拉接过酒杯，轻轻抿了一口，果酒带着淡淡的果香，甜而不腻。她抬头看向比罗加特，月光洒在他的脸上，柔和了他硬朗的轮廓，平日里的莽撞消失不见，只剩下温柔的笑意。

“谢谢你，比罗加特。”艾拉轻声说，“无论是庆典筹备，还是后山摘香草，都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比罗加特脸颊微红，有些局促地挠了挠头：“我……我就是想跟着你。”他顿了顿，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看着艾拉的眼睛认真地说，“艾拉，我知道我没读过多少书，性子也粗，不像迪伦大人那样沉稳，也不像凯思尔那样细腻，但我会用我的方式保护你，以后无论你想去哪里，我都会陪着你，护你周全。”

艾拉的心跳骤然加速，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她望着比罗加特真诚的眼神，轻轻点头，声音轻柔却坚定：“好。”

比罗加特闻言，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笑得格外灿烂。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握住艾拉的手，她的手纤细柔软，被他紧紧地护在掌心。

篝火跳跃，映照着两人相视而笑的脸庞。老槐树上的槐花簌簌落下，落在他们的肩头，带着淡淡的甜香，像在为这份悄然滋生的情愫送上最温柔的祝福。

此后，神殿的庭院里，总能看到这样一幅画面——艾拉坐在石桌旁，低头翻阅古籍，比罗加特坐在她身边，或默默守护，或听她讲述书中的故事。阳光透过槐树叶的缝隙，洒在他们身上，温暖而惬意。

他们一个手握书卷，守护着知识与传承；一个手握弯刀，守护着家园与爱人。看似截然不同的两人，却在彼此的陪伴中，找到了最契合的模样。而那份光影交织的约定，也因为他们的加入，多了一抹别样的温柔与坚定，在岁月的流转中，愈发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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