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早有心上人
第三十七章 早有心上人
一吻将近，春夜旖旎。
当姜杳伏在男人肩上轻轻喘息，摸向那腰带上的玉扣，却被捉住乱动的小手。
他眼睫低垂，瞳孔深处燃着一簇幽暗的火，喉结上下滚动。
“今夜不行。”
裴轻衍作为宗族春祀的主祭人，需要“散斋”，停止一切娱乐宴饮，以示对先祖尊崇。
纵然春宵良好，他暂时无福消受。
姜杳便是知道，才敢这么放肆地撩拨。
但她抬头，换上一副委屈的面孔。
“侯爷可是还在怪杳杳？”
“你说呢？”
温热的掌心拢住她的脸颊，裴轻衍倾身，与之鼻尖相贴，幽幽呼出内心的灼意。
“先记着，等忙完再来收拾你。”
——
仲春寅时，晨光未晞。
定北侯府却已是灯火通明。
承泽堂宗祠内，裴氏历代先祖的牌位静静矗立，金漆字迹在烛火中泛着庄重的光泽。
太牢三牲、五谷时鲜盛于古制礼器之中，肃穆非常。
所有参与祭祀的裴氏男丁和女眷皆神色整肃，静候于堂前阶下。
裴轻衍身为主祭，立于最前。
他今日未着官服与戎装，而是一身玄色祭服，宽袍大袖，更显威仪。
裴世安在他身侧，亦是肃穆庄严。
在赞礼生高唱的和调中，酹酒、荐馔……各项礼仪依序进行。
直至礼毕，大族威仪的气势，依然可让人感叹。
春祀后的家宴设在侯府花厅。
珠环翠绕，衣香鬓影。
姜杳坐在末席最不起眼的位置，才拿起一块点心放在唇边，就听见不加掩饰的议论声。
“今日是裴氏的合族家宴，怎么混进来一个不知身份的下人，真是没规矩。”
“要我说也是，这人哪还得讲个命数，有些人天生带煞，面相上写着明晃晃的克亲，总爱往贵人身边凑。”
“可不是，就连世子那么好的人，跟她走的进些，前些日子都险遭不测呢。”
“有些人惯会用一张无辜的脸骗人，实际背后阴险毒辣的很，也就是夫人宅心仁厚，换了旁人，早就赶出去了。”
议论声不绝于耳。
姜杳侧目望去，只见沈兮若坐在几位旁支女眷中间，正朝她投来得意的目光。
她尚未回应，客宾席上却传来一声清亮的嗤笑。
身着绯色宫装的少女放下银箸，凤眼斜挑，语带讥诮：
“这可真是奇了，我还从未听说，能在一个人的脸上看出旁人的命格。”
她目光扫过那几个议论的女眷，最终落在沈兮若身上：
“若按姑娘这说法，同行之间有人受伤皆因被克，那战场上捐躯的将士，莫非都是被同袍克死的不成？”
几人哑口无言。
姜杳望向那出声的少女，觉得面生。
待看到她身旁端坐的美妇人竟是嘉王妃，顿时明了。
这位眉眼间带着骄矜的少女，想来便是嘉宁郡主。
她与嘉宁郡主素无往来，却与其母嘉王妃在前世颇有渊源。
嘉王妃出身将门，性情刚直。
出阁之前就与自己多有龃龉，认为“京城第一贵女”宋窕窕，不过是倚仗家族势力和几分才情，便沽名钓誉之辈。
多次在宫宴雅集上，或出言相讥，或不服挑战。
然而数次交锋之间，都以嘉王妃惜败告终。
虽然有些烦扰对方的纠缠，却也深知其并非恶意，只是性情使然。
可令她没想到的是，正是这位与她屡次针锋相对的王妃，在前世宋家称她遭难失踪，实则虐待被害时，竟是唯一一个公开为她发声，坚持要求彻查之人。
嘉宁郡主这份不畏人言、有话直说的秉性，倒是与她母亲一脉相承。
沈兮若吃了瘪，但见对方衣着仪态皆是不凡，还是选择闭紧了嘴巴。
她恨恨地剜了姜杳一眼。
就让你再得意个片刻，一会儿有你好受的。
嘉宁倒是大咧咧地对姜杳道。
“那道枣泥酥本郡主够不到，劳烦这位姑娘递过来可否？”
姜杳随手一个干净的盘子，取了两块面前的枣泥酥，来在嘉宁和嘉王妃面前。
嘉王妃先过嘉宁接过姜杳手中的枣泥酥，示意了一下旁边的座位。
“左右这边无人，你坐下，陪我说说话。”
姜杳依言落座，感受到那道审视的目光在周身流转。
“今年芳龄几许？”
嘉王妃问。
姜杳垂首应道。
“回王妃，十七。”
“太像了。”
嘉王妃喃喃自语，神情恍若隔世。
嘉宁郡主好奇地凑近。
“母亲说像谁？”
嘉王妃敛神摇头。
“没什么。”
转而她问姜杳。
“你为何会在府上，可是定北侯...”
姜杳声音糯然。
“民女是府上医师，受侯夫人应招而来。”
嘉王妃好奇。
“你会医术？”
“正是。”
姜杳垂首应答，姿态恭谨却不卑微。
“民女师从药师周显圣，只可惜自身秉性愚钝，未能学得家师之万一。”
“竟然是周药师之徒，失敬了。”
嘉王妃少时也曾随父驰骋沙场，北境妙医圣手周显圣的名号，自然也是听说过的。
她思虑片刻后道。
“本宫自生下嘉宁后伤了身子，近来更是每逢晨昏易出虚汗，急需一名医女调理，你若愿意入嘉王府供职，待遇为现在的两倍，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花厅主/席中，觥筹交错。
裴氏一众族亲长老齐聚，酒过三巡后，话题便自然地绕到了世子裴世安的婚事上。
一位须发花白的长/者捋须笑道。
“古语有云，成家立业，世安如今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不知侯爷心中可有人选？”
裴轻衍执杯欲言，裴世安却已先一步起身施礼，声音清越。
“承蒙叔公挂心，世安心中已有属意之人，只待春闱过后，便郑重提亲。”
执杯的手几不可察地一顿，裴轻衍心中略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波澜，还未来及深思，便听那长辈饶有兴致地追问。
“哦？是哪家的贵女，品性如何？”
提及心上人，裴世安眉眼间倏然漾开一抹清朗笑意，宛若春风拂过玉山。
“她虽然并非当今簪缨大族出身，也不如京中贵女们熟知繁文缛节，但在世安心中，她品性高洁，良善宽和，更胜世间万千华彩。”
言语间，他情难自禁，目光温柔地投向女眷席间。
裴轻衍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捏着杯子的指节骤然收紧。
只看如云女眷中，裴世安目光尽头是一个清丽绝伦的纤弱身影。
正是姜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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