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崩断的理智
迷宫深处的黑暗，因那个男人的存在而具体化。
POH。
这个名字本身，就代表着SAO最深沉的恶意。
陈默的视线，落在那柄嵌入石壁的巨大菜刀上。
刀身反射着幽冷的微光，正是那把臭名昭著的魔器——友斩庖丁。
嗡——
又一道传送光柱在不远处亮起，粗暴地驱散了此地的昏暗。
桐人的身影从光芒中浮现，他一落地，漆黑的眸子立刻扫过全场，瞬间把握住了局势。
对峙。
以及那片黑暗中，影影绰绰的，超过十道的橙名玩家身影。
“POH……”桐人握紧了剑柄，声音压得很低，充满了戒备。
“哦呀，哦呀。”
POH的笑声从兜帽下传来，沙哑扭曲，浸满了病态的愉悦。
“没想到大名鼎鼎的黑衣剑士也来参加这场狂欢，真是让人兴奋。”
他像一个蹩脚的戏剧导演，夸张地拍了拍手。
吱嘎——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自上方响起，一道巨大的铁笼，被绳索缓缓放下。
笼子里，一道娇小的身影蜷缩着。
是阿尔戈。
她那身标志性的斗篷被划破多处，整个人无力地靠在铁栏上。
她头顶的绿色HP槽，正在以一个缓慢但持续的速度下降。
状态栏上，一个黄色的麻痹图标正不祥地闪烁着。
陈默的瞳孔，在那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焦距。
世界，安静了。
风声、火把燃烧的噼啪声、远处怪物的低吼声……
所有声音都在这一刻被抽离。
他胸腔里那名为愤怒的火山，没有喷发，而是向内坍缩，化作了一个足以吞噬一切的，冰冷的黑洞。
“肯定有陷阱。”桐人压低声音，急切地提醒道，“他们就是想激怒你，别上当！”
上当？
陈默的脑海里，已经没有了这个词汇。
他甚至没有回应桐人。
他动了。
没有起手式，没有剑技光效，没有一丝一毫的预兆。
他只是朝着那个方向，迈出了第一步。
那一步落下，整个空间的空气都向下沉了沉，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
“他妈的疯子！杀了他！”
站在最前方的“微笑棺木”成员们发出嗜血的咆哮。
他们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就等着这条龙一头撞进来。
咻咻咻——
数把淬毒的飞刀，数张附带负面效果的卷轴，在同一时间被激活，化作一片五彩斑斓的死亡之雨，朝着陈默覆盖而来。
桐人脸色剧变，双剑即将出鞘。
然而，陈默的身影，却在所有攻击抵达的前一瞬，从原地“抹”去。
不是快。
是某种更高级的，对相对空间的践踏。
他像一道黑色的闪电，强行撕裂了那片死亡弹幕。
【系统提示：您已中毒，每秒损失30点HP……】
【系统提示：您已受到诅咒，全属性下降5%……】
【系统提示：您已陷入减速状态，移动速度降低……】
一连串的负面状态提示，在他的视野中疯狂刷屏。
陈默视若无睹。
他用HP的微小损耗，换来了绝对的，零距离。
噗！
一道金色的光，不是剑技，只是最纯粹的挥砍。
最前方的两名玩家甚至没来得及做出惊愕的表情，他们的身体就被从中间整齐地切开，连数据崩溃的粒子都比别人慢了半拍。
“八。”
“九。”
陈默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像一台没有感情的机器，在宣读死亡判决。
他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每一次剑刃出鞘，都必然伴随着一个生命的消逝。
这不是战斗。
是清理。
“微笑棺木”成员们脸上的狂热，迅速被一种源于灵魂深处的恐惧所取代。
他们引以为傲的陷阱，那些淬毒的匕首，那些阴险的配合……
在这个男人面前，脆弱得像一张纸。
他根本不躲。
他根本不在乎。
他用自己的身体硬吃所有非致命的攻击，只为了用最快的速度，清理掉所有挡在他和笼子之间的“垃圾”。
POH站在远处，兜帽下的嘴角咧开一个愈发疯狂的弧度。
“对，就是这样……再多一点，再愤怒一点……”
他享受着神明坠入凡尘，为蝼蚁而疯狂的模样。
桐人看得遍体生寒。
他知道，陈默已经彻底失控了。
这样下去，就算他能杀光所有人，自己也必然会倒在持续的伤害和负面状态下。
不能让他一个人！
桐人不再犹豫。
【阐释者】与【追光者】同时出鞘，漆黑的剑刃在昏暗中划出两道冰冷的轨迹。
“陈默！”
他咆哮着，双刀流的起手式展开，整个人化作一道黑色的旋风，从侧翼凶狠地切入了战团！
桐人的加入，像一把锋利的尖刀，瞬间撕开了“微笑棺木”看似严密的包围圈。
黑衣剑士的双刀流凌厉而迅猛，他不像陈默那样横冲直撞，而是凭借精妙的步法和对剑技的精准把控，不断牵制着敌人的侧翼，为陈默分担了巨大的压力。
一时间，迷宫入口剑光纵横，金色的毁灭之光与漆黑的星爆之影交相辉映。
“微笑棺木”的成员们节节败退，伤亡数字在以一个恐怖的速度攀升。
“十。”
“十一。”
陈默的报数声依旧在继续，每一步都踏在一名敌人崩溃的数据碎片上，离那个铁笼越来越近。
POH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切。
“真是精彩的表演。”他低声笑着，然后打了个响指。
就在桐人一记【双重扇形斩】逼退三名敌人，准备衔接下一个剑技时，他脚下的地面，突然亮起一个诡异的暗紫色法阵！
“不好！”
桐人心头一跳，但已经晚了。
一股无形的麻痹感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他只觉得身体一僵，所有的动作都在这一刻停滞。
状态栏上，一个与阿尔戈一模一样的黄色麻痹图标，赫然亮起。
延迟触发的陷阱！
专门针对连续使用高阶剑技的顶尖玩家，恶毒的牢笼！
“桐人！”
陈默的余光瞥见了这一幕，但他无法回头。
他面前，最后五名“微笑棺木”的成员已经红了眼，发动了自杀式的攻击。
“哈哈哈！黑衣剑士，你就好好看着吧！”
一名盗贼狞笑着，手中的毒刃直刺桐人动弹不得的身体。
锵！
一道金光后发先至，精准地弹开了那把毒刃。
是陈默。
他在解决掉面前敌人的瞬间，强行扭转身形，掷出了手中的长剑！
长剑旋转着击飞了盗贼的武器，深深插入远处的石壁，而陈默自己，则因为这一下分神，被一名狂战士的斧头结结实实地劈中了后背。
噗！
他的HP槽猛地向下跌落了一大截。
“十二。”
陈默面无表情地报出数字，仿佛受伤的不是自己。
他空着手，赤手空拳地迎向了最后几名敌人。
没有了剑，他的拳，他的脚，他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化作了最致命的武器。
他用手肘格开一柄长枪，另一只手五指成爪，直接捏碎了对方的喉骨。
砰！
数据碎片四散飞溅。
“十……三。”
他一脚踹飞一名剑士，身体借力旋转，躲过背后刺来的匕首，回身一记掌刀，精准地切在了对方的脖颈。
“十四。”
转瞬之间，所有挡路的杂鱼，被清理一空。
整个迷宫入口，只剩下站着的陈默，动弹不得的桐人，以及远处那个始终在看戏的POH。
还有，那个越来越近的铁笼。
“Bravo！”
POH用力地鼓着掌，笑声在空旷的迷宫里回荡，格外刺耳。
“不愧是攻略之神，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他一步步从阴影中走出，手中把玩着那把巨大的菜刀，“友斩庖丁”的刀身上，仿佛有无数怨魂在哀嚎。
“不过，游戏也该结束了。”
POH的脚步停在了铁笼旁，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冰冷的铁栏，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你说，如果我现在杀了她，你的表情，会不会比刚才还要精彩？”
他抬起头，兜帽下的视线，带着戏谑与残忍，落在了陈默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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