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讨伐前夕，一人，便是道路！
血盟骑士团总部的会议室，光线通透。
气氛却并非冰冷，而是沉重，像凝固的沼泽。
希兹克利夫坐在主位，他身边的公会高层们正襟危坐，连呼吸都带着刻意的压抑，仿佛任何一丝多余的声响都会惊扰到某种恐怖的存在。
桐人站在桌前，眉头紧锁。
他正在极力消化着希兹克利夫抛出的，每一个关于75层BOSS的绝望词汇。
而陈默，只是随意地靠着墙壁。
他的目光越过所有人，落在窗外艾恩葛朗特那虚假却壮丽的风景上，神情淡漠。
他对这场精心编排的戏剧，提不起半分兴趣。
茅场晶彦所说的每一个字，都不过是剧本上的台词，旨在将他这颗最锋利的棋子，推向棋盘上最危险，也是最关键的位置。
“……所以，为了攻略的成功，为了不再出现无谓的伤亡，能请你们两位协助吗？”
希兹克利夫的表演来到尾声，他用那充满领袖魅力的声音，向两人发出了无比恳切的请求。
“没问题。”
桐人毫不犹豫地应下，这是他作为攻略组顶尖玩家，无法推卸的责任。
希兹克利夫微微颔首，目光终于完全聚焦在陈默身上。
他才是关键。
整个会议室的空气，都因他一个人的沉默而变得粘稠。
陈默终于收回了望向窗外的视线。
那双漆黑的眸子平静地注视着希兹克利夫，嘴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你让我做的事，我答应了。”
他顿了顿，眼神骤然变得深邃，像是穿透了希兹克利夫的玩家身份，直视着其后那个名为茅场晶彦的灵魂。
“不过，这是最后一次。”
这句话，像一根无形的探针，精准地刺入希兹克利夫那完美无瑕的领袖面具之下。
希兹克利夫脸上那悲天悯人的忧郁瞬间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棋逢对手的，近乎愉悦的真实。
“那可真是太好了。”
……
艾恩葛朗特，75层，科力尼亚。
转移门广场上空，弥漫着一股名为决死的气息。
近五十名SAO最顶尖的玩家聚集于此，他们是攻略组的全部精华。
没有交谈，没有说笑。
只有武器与铠甲偶尔冰冷的碰撞声，和那压得人胸口发闷的沉默。
每个人都清楚，这一次的守关BOSS，与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
这或许是他们的最后一战。
气氛沉重如铅。
就在这时，广场中央的转移门，毫无征兆地亮起。
嗡——
蓝色的光华流转，瞬间攫取了所有人的目光。
是谁？
在这个时候抵达的，必然是参与此次攻略的同伴。
光芒散去，两道身影清晰地呈现在众人眼前。
一瞬间，整个广场的死寂，变得更加彻底。
连风都停滞了。
来人，正是陈默与桐人。
他们没有理会周围那些僵硬的视线，径直走向广场一角的阴影处，姿态疏离，仿佛天生就该与人群隔绝。
直到他们的身影完全隐入角落，这片凝固的空气才被一声极度压抑的倒抽气声打破。
“是……是他……”
一个玩家的声音在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难以置信的激动。
“攻略之神……陈默！”
“还有黑衣剑士桐人！独有技能二刀流的拥有者！”
“他们……他们也来了？”
这个认知，像一道刺破浓重乌云的圣光，瞬间照亮了每个人灰败的内心。
绝望的氛围被一扫而空。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疯狂的狂热与希望！
如果说，之前他们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到这里。
那么现在，在看到那个男人的瞬间，他们心中第一次燃起了名为“胜利”的火焰！
“看见没？他们快把你当神了。”
桐人靠在墙上，低声对陈默说，试图用玩笑缓解自己快要跳出胸膛的心跳。
陈默瞥了他一眼，语气平淡。
“他们信的不是我。”
“他们信的是，我能带他们活下去。”
桐人闻言一窒。
他再次看向那些狂热的眼神，只觉得那份期待，重如山岳。
“哟！你们两个独行侠，总算舍得跟大部队汇合了！”
一个爽朗的声音传来，克莱因带着艾基尔和启太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喂喂，陈默！”克莱因一把搂住陈默的肩膀，满脸兴奋地压低声音，“你这家伙一来，我感觉这次稳了！BOSS掉落的装备，我风林火山预定一件最好的！”
“想得美。”艾基尔顶着光头，瓮声瓮气地反驳，“最好的斧子肯定是我的，谁也别想抢。”
“不如我最后一击给你抢掉如何？”桐人难得地开了个玩笑，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喂！做人留一线啊！”
看着打闹的几人，陈默眼中的淡漠也融化了些许。
就在这时，人群自动向两侧分开。
希兹克利夫带领着血盟骑士团的核心成员，出现在众人面前。
所有的喧闹戛然而止。
希兹克利夫走到广场中央，他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与角落里的陈默遥遥对视了一眼。
那眼神里，有身为指挥官的决意，也有游戏GM对玩家的最后通牒。
他没有多言，只是高高举起一块巨大的柱形水晶。
那是回廊水晶，通往BOSS房间的钥匙。
“回廊……开通！”
伴随着他庄严的宣告，水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在众人面前构筑出一道扭曲、深邃，不断向内坍缩的空间门扉。
门后，是未知的死亡，也是通关的希望。
所有人都知道，按照约定，将由一个人，率先踏入这扇门。
用他的生命，为身后这近五十名玩家，探明前路。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那个从始至终都平静如水的身影上。
陈默，动了。
他没有丝毫迟疑，迈步走出阴影，走向那扇通往地狱的门。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所有人的心跳上。
克莱因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艾基尔握紧了战斧，桐人的呼吸停顿了。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陈默，走向了那唯一的、绝对的焦点。
陈默在门前站定。
他没有回头。
只是抬起手，对着身后轻轻挥了挥，像是在告别，又像是在说交给我。
然后，他向前踏出一步。
整个人，被那深邃的扭曲光门，彻底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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