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头疼
冷熠知活到现在，经历过三次深度的心理剖析，每一次都是因为控制不住泛滥成灾的负面情绪，不得不直面内心的想法。
第一次，他察觉自己对江云辛有不正常的占有欲和控制欲，这种行为所产生的后果已经伤害到了别人。
他告诉自己，不能放任自己的行为，不能什么都管着她。
第二次，他离开了江云辛，长时间见不到人，也听不见声音，担忧、烦躁、失眠、噩梦以及分离焦虑症像鬼一样缠着他。
是他嘴上说着戒断，却不愿意放弃任何一个和她相处的机会，甚至还以某种潜移默化的方式融进她的生活，都是咎由自取。
第三次，江云辛有了喜欢的人，那个人不是他。
那个人为什么不能是他？
上午成人礼仪式结束后，学生们就可以直接和家长回家了，回去的路上，江云辛和冷熠知坐在后排。
江云辛想跟冷熠知说话，但是车里太安静了，突然冒声儿感觉有点奇怪，于是低头用手机给他发了消息。
她伸手扯冷熠知的衣角想提醒他看手机，结果偏头时愣了下。
冷熠知微低着头，长睫也垂下遮盖了眼睛，唇线绷得很紧，明明跟之前冷淡的样子别无二致，但就是感觉他不舒服也不开心。
江云辛晃了下他的手。
对上视线后，江云辛所有的话蓦地堵在了嗓子眼。
“头疼。”冷熠知率先出声，他声音压得很低，说完就错开了视线。
江云辛刚才看他眼底都压着一片红，担心道：“怎么突然头疼？”
谭雅回头：“熠知头疼吗？晕车还是感冒了？”
冷熠知：“不晕车，也没感冒，缓一会就好了。”
谭雅放慢了车速，把车内空调的风速也调小了，到潮光巷后，江云辛依旧不放心地观察着冷熠知的脸色。
冷熠知：“没事，好一点了。”
“真的吗？”
“真的。”
“那就好。”
话虽如此，但江云辛吃过饭后还是很快跑去了魏家，她上三楼，刚进冷熠知的房间就道：“你头还疼吗？奶奶跟我讲了一个很有效的偏门方……”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他正坐在拼接式地垫上拼一个很小的模型。
江云辛放好拖鞋跪坐到他跟前，见他脸色如常，问道：“真的不疼了？”
“嗯。”
就只疼了一阵。
冷熠知觉得自己火气可能有点旺，之前就能把自己气得流鼻血，这次不仅头疼，还心肺闷痛。
“你在拼什么？”
江云辛还穿着附中制服，白色衬衫短袖扎进短裙，衬得腰很细，跪坐下来后她伸手整理了一下裙摆盖住了腿。
可能是热的，她白衬衫的扣子只扣上了一粒，倾身靠过来时，衣领微微敞开，露出了一点精致的锁骨以及绕在脖子上的黑绳。
那是他之前送给她的平安锁吊坠。
冷熠知收回视线：“一朵花。”
红色玫瑰花模型，不复杂，他已经拼了好一会儿，按上最后一个零件后，他递给江云辛：“给你。”
江云辛惊喜地接过，欢快道：“明天返校我就带过去放在宿舍。”
这不是冷熠知第一次送她花。
但他现在是以未来男朋友的身份送的，就显得有点特别。
江云辛低头盯着花看了一会儿，又抬眼看冷熠知，他依旧是早上的那副装扮，清爽又帅气，俩人的穿着很像情侣装。
不知道为什么，她又有点蠢蠢欲动，很想靠他近一点，跟他漂亮的眼睛对上后，这股冲动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巅峰。
冷熠知也看着她。
内心复杂的情绪早就在身体疼痛和反复斟酌的问话排练中散得一干二净，他该怎么问？他是否能承受江云辛的回答？他之后又应该怎么办？
不能挑战伦理道德。
也不能做违背她意愿的事。
可是什么都不干，嫉妒又会将他逼疯。
等吗？
等她不喜欢，等她分手。
所有的问句明明在心里排练了千百遍，但此刻顺序全乱了。
冷熠知很想问她——
你喜欢的人是谁？
能别喜欢他吗？
能喜欢我吗？
我符合所有的标准，你为什么不能喜欢我？
……
排山倒海般的问题将他的脑子搅得一片混乱，冷熠知嘴唇刚动了一下，就见江云辛看着他，手指揪着裙摆，突然道：“你说要答应我一个要求，我还没说。”
江云辛说了下次见面再提要求，她一直以为下次见面会是高考结束，所以她的要求是想亲他，男女朋友的关系亲一下无可厚非。
但现在还不是，亲一下显得有点过分。
见冷熠知没说话，江云辛紧张道：“我要提要求了。”
“你说。”
“我能抱一下你吗？”
“……”
冷熠知怔住了。
抱他？
这是在奖励谁？
他看着江云辛，就见她脸上带着很明显的紧张，目光也带着明晃晃的期待，于是冷熠知什么都没想清楚，什么也没想明白，就道：“能。”
江云辛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手指撑着地垫朝冷熠知靠近，冷熠知是坐着的，她在想是抱他的脖子还是抱住他的腰？
思考了一下后，江云辛抬手轻轻环住了他的脖子，下巴抵在他肩上，嗅到他身上清冽淡雅的味道后，问道：“冷少，你喷香水了吗？”
冷熠知任由她抱着，一动不动，身体已经僵住了，过了很久，他才从喉间挤出一个字：“嗯。”
“好闻。”
冷熠知觉得自己完了。
嘴上说着不能挑战伦理道德，但是他发现只要江云辛愿意，他可以没有道德。
就算有男朋友又怎么样？
还是会抱他，会牵他的手。
不对。
冷熠知被轰炸过的脑子突然出现了短暂的清明。
他可以没有道德，但是江云辛不会没有，在有喜欢的男生且心意相通的情况下，不可能对他提出这种要求。
察觉到江云辛手撑着他的肩膀要拉开距离了，冷熠知抬手揽住她的腰，迫使她重新挨近自己，比刚才的距离还要近。
江云辛愣了下：“怎么了？”
冷熠知感觉自己的呼吸似乎都停住了，他感受着两道同频共振的心跳，闻着她发间清幽的香，晕眩感越来越重。
他抬手更紧地环住江云辛的腰，垂头抵着她瘦弱的肩膀，声音带着轻微的颤音：“你喜欢谁？答应了跟谁高考后就在一起？”
“你啊。”
江云辛说完就发现他的头很重地搭在自己肩上，意识到他的不对劲，她连忙道：“你怎么了？”
“头晕。”
何止是头晕，情绪的大起大落和跌宕起伏让冷熠知缓不过来，眼前都是黑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中间是失忆了吗？
这么重要的事情他为什么不知道？
谁都知道，就他作为当事人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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