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明恋
冷熠知陡然僵住，手臂也卸了力，往下时差点压在她身上，他连忙撑着床榻拉开了一点距离，那种酥麻的、仿佛被电的感觉还没消失，引人颤栗。
时间停滞了一般，冷熠知缓过来后掀起眼睑去看江云辛。
她也在看自己，头发松散着铺在枕间，黑灰色的四件套衬得她很白，睡裙的领口在动作间微微敞开，露出了精致的锁骨和一小片白皙的皮肤。
她的脖颈上挂着他送的吊坠。
那双莹润的眼里带着一丝未褪的迷离，有懵懂，有好奇。
冷熠知的视线没有偏移半分，控制不住般倾身吻上去。
唇齿交缠的瞬间，呼吸似乎都交织在了一起，分不清彼此，察觉她要躲，冷熠知的手抚上她的脸颊，轻抬起她的下巴。
江云辛眼睫颤着，目光雾蒙蒙的落不到实处，只能凭本能顺着他的力道仰头，电流四处乱窜，心跳声也落得七零八碎、无处不在。
她不自觉发出了一点声音。
“别喘。”冷熠知低声说着，额头抵着她的。
江云辛想说忍不住，但是话在喉间囫囵转了一圈，溢出一声‘好’。
距离实在太近了，江云辛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他笼罩着，仰头是他的脸，偏头是他撑在边上的手，脑子发晕，近乎丧失了思考能力。
过了会儿，江云辛说：“枕头里有心跳声。”
冷熠知拉开了距离，头顶的光倾泻而下，让江云辛下意识闭上眼，下一秒就察觉手腕上多了东西。
是他的手表吗？
江云辛抬起手想看，结果他重新吻了下来，于是抬到半空的手放在了他的后颈处，片刻后，她手指蜷缩着抓了下他的头发。
冷熠知的吻开始往下，流连于江云辛的脖颈、锁骨一带，痒得她一直抖，只能下意识靠他近一点。
想推开他。
结果她手指刚动了一下，脖颈处就传来细微的拉扯感，她垂眼看过去后心头一紧，有烟花‘砰’的一声炸开了。
冷熠知咬着她的吊坠。
他身上的睡衣已经在动作间散了两颗扣子，喉结很红，清冷俊秀的脸染上了几分情欲的绯色，轻蹙着眉似乎是在克制什么，眉头松开后安静地望着自己，目光深沉而炽热。
为什么咬它？
你也看恋爱小绝招了吗？
江云辛的呼吸紊乱无序，刚想开口，他就凑近，吊坠碰到了自己的嘴唇，江云辛下意识衔住，彻底说不出话了。
江云辛愣怔地注视着他的举动，就见他错开视线看向了别处，眼睫垂落时投出了一小片阴影。
顺着他的视线，江云辛艰难偏头，看到了自己的手。
他果然将手表戴在了自己的手上。
意识到什么后，第二束烟花也轰然炸开，心跳如鼓点敲打着神经，声势浩大，明明响在胸腔被闷进血肉里，除了她不会有人知道。
但现在。
冷熠知全看见了，全听见了。
江云辛都忘了最后是怎么收场的，意识如飘荡在水面的浮木来回沉浮，沉进水里时喘不上气，只能不断向他索取。
完蛋了。
微醺后黏人、想撒娇卖萌的人变成了自己。
可是冷熠知不让她碰了，或是扣着她的手，或是摁住她乱动的腿，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她表达不满，她胡乱喊他，但没过一会儿所有话语都被堵住。
热，晕，口干舌燥。
冷熠知出了汗。
不知道过了多久，见江云辛意识模糊要睡着了，冷熠知停了动作，安静地抱着她，手指摩挲着她的头发。
听她的呼吸变得均匀，冷熠知起身，摘了她脖间的吊坠，帮她整理好凌乱的睡裙，又盖上凉被。
之后他坐到窗台边的椅子上，抬手将头发往后捋，仰头呼气，但是呼吸完全平复不下去，视线也不敢往床上瞥，浑身燥热得要爆炸。
他拿过遥控关了吸顶灯，只打开了柔和的灯带，回房间后找了一套睡衣进浴室。
——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作用加后期缺氧，江云辛睡得很沉，第二天迷糊睁开眼时，摸了半天都没摸到手机。
几点了？
手机呢？
她坐起来拿过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8：41。
还挺早。
江云辛抬手时察觉到手腕上的异样，看到手表的一瞬间，短暂愣怔后昨晚所有的记忆像决堤的洪水般涌进脑海，一下就将她冲垮了。
没醉，没有断片一说。
所以江云辛不仅没忘，还记得清清楚楚。
救命啊。
生无可恋地倒回床上又躺了一会儿后，江云辛起床了，洗漱时她看着镜子，发现自己脖颈、锁骨处都红红的，有点不忍直视，像是激烈非常。
江云辛没忍住闭了下眼。
其实冷熠知一点都不凶，除了不让她躲之外，可以称得上温柔。
自从初中犯了荨麻疹后她皮肤就有点应激，虽然通过锻炼增强了体质，很久没犯，但还是很容易留下痕迹，为此魏君宁还改掉了兴奋激动时就拍她背、拉她手腕的习惯。
冷熠知也不会使很大的劲，总怕真的弄疼她。
昨晚可能都有点上头了。
江云辛洗漱完，出了房间，来回走了一圈都没看到冷熠知。
还没醒吗？
他的房间门没关严实。
江云辛轻手轻脚地走进去，见他还在睡，原本想退出去的，结果看清布局后愣了下，这个房间的整体布局有点像他在明城的房间，不过装修风格不一样，也更大，更奢华。
有一面玻璃展示柜，里面放着的东西都十分熟悉。
装满星星的玻璃罐。
一束干花，包扎用的报纸已经泛黄。
小相框，是他们的合照。
……
江云辛的视线突然顿住。
右下角放着一大盆果汁阳台，刚开始她以为是真的，看了两眼才发现全由积木拼成，包括花盆。
嫩黄、鹅黄和粉白色的积木片层叠成花瓣，杂以嫩绿和深绿的叶子，很多花朵簇拥着、挤挨着，她一时数不清到底有多少朵，每朵花的姿态都不一样，鲜活得似乎正迎着微风，正处在阳光下。
是她送的那盆果汁阳台，与记忆中最初的样子一模一样。
冷熠知回海市后，果汁阳台被她带回了家，可是后来学业繁忙，上高中后更是很久才回一次家，她有让奶奶帮忙照看着，但是某年出现虫害，奶奶尝试了很多办法，喷药、杀虫、换土，但它还是渐渐枯萎。
江云辛知道冷熠知很喜欢这盆果汁阳台，每次回明城都会来找她看花，跟他说的时候她还担心他会伤心难过，为此心情忐忑。
但冷熠知沉默了一会说没事，枯萎很正常。
花开花谢确实很正常。
但是现在它再也不会枯萎了。
江云辛蹲下来数，数了好几遍，五十四朵。
当初她送他的时候有这么多吗？
他拼了多久？
过了好一会江云辛才站起身继续看展示柜。
有一格柜子放着好几个积木小人，江云辛一眼就认出了是自己。
小学时穿着碎花裙扎着斜马尾的她。
初中穿着三中校服的她。
后来剪了短发的她。
高中穿着附中校服的她。
……
每一个小人都是笑脸，每一个小人的高度都不一样。
还有一格放着四个小人，穿着背带裤的是魏宁宁，最矮的、呆呆的是魏君铂，最高的只有黑白两色的是冷熠知，最后一个就是她。
那是小时候的他们。
——
冷熠知的睡眠质量一般，床榻下陷的瞬间他就睁了眼，结果还没看清，那人就钻进自己怀里。
闻到熟悉的味道后，他重新闭眼问道：“几点了？”
“九点多吧。”
“怎么起这么早？”
“醒了。”
过了一会，冷熠知后知后觉不对劲，江云辛声音闷闷的，还带着颤音，他伸手去摸她的脸，想让她抬头。
江云辛没抬。
“怎么了？”
“我刚才进来的时候，看到了你的展示柜。”
“……”
初中以后，冷熠知的房间除了他自己，再也没有其他人进入，所以他不必遮掩自己的情感，这间房里的东西，所含带的情感色彩可以说得上明目张胆，随心所欲。
骤然听了江云辛的话，他身体僵了片刻，还没说话就听她问。
“果汁阳台你拼了多久呀？”
“一周。”
他断断续续拼了一周，没费什么时间，设计的时候用时比较久。
冷熠知翻了以前的手机，庆幸那时自己给果汁阳台拍了很多照片，几乎各个角度、各个时段都有，所以还原起来相对容易。
他画了草图，建模，之后又调整细节，找人定制零件，自己组装。
那几个小人也是一样。
江云辛快速眨了几下眼睛：“你，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我忘记了。”
冷熠知追溯不到源头，每追溯到具体的事件，就会连番带出更多的过往，等幡然醒悟后，那些细微的、未曾察觉却早已深植内心的情愫早就盘根错节，织就的一张大网悬挂在高空，似乎就等着他抬头看见，然后将他笼罩。
冷熠知问她：“你呢？”
她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自己的。
江云辛：“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喜欢你的，但是我知道是什么时候意识到自己喜欢你的。”
“什么时候？”
“高二，有次你来接我放学，回去的公交车上，我偏头看你时，突然很想亲你。”
在一起后冷熠知有想过她是什么时候喜欢自己的，但是想不出来，因为回忆起跟江云辛认识的这些年，她对自己的态度从始至终都很一致。
江云辛接着说：“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想通了，只有喜欢一个人才会想亲他，不排除见色起意的可能，但我见到其他好看的人，不会想亲。”
“后来我有时间就会给你打电话，给你写了很多封情书……”
“情书？”
江云辛顿了下说：“其实不算情书，就是写了我近期发生的事情，然后表达很喜欢你，很想你，但是这些话我每次打电话都跟你说了，所以就没给你。”
“……”
“我要。”冷熠知低头问，“你暗恋我吗？”
她的喜欢他没察觉到。
表白他没听到。
有情书他也不知道。
江云辛亲了下他的下巴：“我明恋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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