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父亲下落
李建业听到张二狗是在禹洲被抓的壮丁，瞳孔猛的一缩，一把按住他的肩膀，急声问道：
“你说你是在禹洲被抓的壮丁？”
张二狗被捏的生疼，想要扭动两下缓解疼痛，反倒被越抓越紧，只能龇着牙点头道：
“嘶……是啊，半月前在禹洲城郊，我和乡亲们正往西逃荒，突然就来了一队国军，不由分说就把我们抓来郑洲城，没日没夜的干活，这哪是人待……”
“你见没见一个叫李修文的？个子瘦高，斯斯文文的，脾气还倔。”
李建业突然高声打断张二狗的话，语气中带着七分的期待和三分的兴奋。
张二狗心思微动，隐隐有了猜测，睁大眼睛试探道：
“你……你认识修文大叔？难不成……你是他儿子李建业？”
说着，他还扫了旁边王桂兰二人一眼，然后像是遇到亲人般激动，大声道：
“是了是了，修文大叔说他有媳妇和两个儿子，还叮嘱不管谁逃出去一定要去带个信，没想到在这里就见到了。”
王桂兰听到丈夫名字，踉跄的扑过来，带着哭腔道：
“修文他……他还活着？”
“活着活着，修文大叔他……”
说到这里，张二狗声音戛然而止，原本兴奋的脸上突然表现出明显的不自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王桂兰心急如焚，一把抓住他的双手，激动问道：
“孩子，你说修文他怎么了？你快说啊！”
“婶子，情况是这样的，我和修文大叔是同一批被送到郑洲城，期间我们几个一直合谋逃跑，前天跑的时候被管事发现，修文大叔为了掩护我们几个，一个人去吸引追兵，现在他是什么情况就不知道了。”
王桂兰眼泪“唰”的一下流下来，埋怨道：
“这个书呆子，都什么时候了还逞能，真是急死个人。”
李建业理解王桂兰的心情，安抚一句，转身问张二狗：
“二狗，你把最后见我爹的情况说一下。”
“好，我想一下！”
张二狗咽了一口唾沫，努力稳定情绪回忆当时情况，缓声道：
“当时我们被狗日的管事发现，这些管事端着枪骑着大马追我们，修文大叔是读书人，我们几个人都听他的，他说去引开管事，让我们赶紧散开跑。”
“当时我记得修文大叔是钻到城东树林往北跑，我估摸着他应该是跑不脱，那一块我听管事之前提过，出了树林就是一大片野地，两条腿再能跑也跑不过四条腿，而且前面就是城北师管区，周围都是国军的人。”
李建业心思沉重的点点头，按照张二狗所说，李修文确实逃不掉，就是不知道现在是生是死。
“二狗，我再问你，我爹跑的方向有没有壮丁营？”
“有，我听那些管事的说，日本人要打郑洲城，国军在城北疯狂做工事，那里壮丁有三四千人呢。”
“而且，我还偷听到，上面长官吩咐，等建好工事，要把所有壮丁都编入部队，留下一起打日本人。”
李建业露出恍然的神色，心里的担忧散去大半。
从这些话就能推测出，李修文应该是能保住性命，毕竟国军现在急需大量的壮丁修筑工事，还需要炮灰抵挡小鬼子，轻易不会处决。
因此，李修文极有可能就在城北壮丁营里面，只是不知道具体位置。
“二狗，你对城北壮丁营熟悉吗？”
“不熟悉，我们这一批一直在城东挖战壕，只是听那些管事的闲聊提起。”
“你还知道什么情况？”
“其他我就不知道了，我知道的都说出来了。”
李建业心里迅速做出决定，转身看向王桂兰，道：
“娘，我决定去城北壮丁营探一探我爹的情况。”
“不行！太危险了！”
王桂兰死死抓住李建业的手，眼眶泛红。
李建业轻轻反握王桂兰的手，劝慰道：
“娘，以前是没有我爹的消息，到处乱跑危险，现在知道了我爹位置，不管怎么着也得去找找，万一找到了呢。”
“而且你刚才也听二狗说了，壮丁营缺人，我假装被抓壮丁去打探消息，不会有事的，等找到我爹我会想办法和我爹一起逃出来，到时候咱们一家人去北平。”
王桂兰被说的心里有些松动，但嘴上仍坚持：
“可是……”
“娘，没什么好可是的，这次的机会一旦错过，这辈子就再也没有和我爹相见的日子，这是唯一的机会。”
王桂兰见李建业面色坚定，擦了擦眼泪，终于同意。
“那好，你去吧，一定要小心。”
“娘，你放心好了，我不会鲁莽的。”
这时，一旁的张二狗突然插话：
“建业兄弟，我和你一块去，互相也有个照应。”
李建业一愣，没明白他都逃出来了，为什么还要跟着自己回去。
张二狗看出李建业的疑惑，主动掀起破衣服，露出手臂和背上的鞭痕，解释道：
“在壮丁房里，那些管事和当兵的动不动就打我们几个小的，是修文大叔一直护着我们几个。”
“而且，修文大叔本来能逃出来的，为了让我们顺利逃跑，自己去吸引追兵，我这心里一直过意不去，现在有机会报答他，要是再犹豫那还是人吗？”
李建业见他态度坚决，沉思片刻，点头同意。
“那行，这事不能盲目，今晚咱们先去打探一下，具体怎么行动等打探回来再说。”
张二狗自然同意，他已经看出李建业心智远非一般人的成熟，听他的比自己胡打乱闯来的强。
四人收拾包袱，沿着小路往郑洲城方向走去。
一路上，张二狗自动充当向导，介绍路上的情况。
他一路逃过来，对路上的情况还算熟悉，知道哪条路能避开国军巡逻，哪里有比较安全的歇脚地方。
一连走了四十里路，四人赶在午时来到郑洲城东郊，找到一处废弃的土窑暂时安顿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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