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工造处的“天才”

系统升级带来的冲击余波未平，林小满好几日都心神不宁，干活时总忍不住走神，生怕那可怕的眩晕和幻象再次袭来。好在系统界面虽然简陋了许多，但基本功能还在，也没再出什么幺蛾子，只是安静地显示着【升级中…】。

她不敢再轻易碰那本小册子，把它藏得更深，将全部精力投入到工造处的杂活和学习中，试图用身体的劳累麻痹内心的不安。

墨师傅依旧没什么好脸色，指派给她的都是最枯燥基础的活计：打磨零件、清理工具、搬运材料，林小满却干得一丝不苟。那“观察力提升”和“机械亲和”的被动技能，让她即使做这些杂活，也能展现出与众不同的一面。

比如打磨一个木质轴承，她能凭手感磨得异常光滑均匀，几乎不需要返工。清理工具时，她能下意识地将工具按使用频率和类型摆放得极合手。甚至搬运木料时，她都能下意识地避开有暗裂或疖疤的地方，选出质量最好的一段。

这些细微之处，寻常学徒可能需要几个月才能摸到门道，她却仿佛无师自通。

墨师傅那双锐利的眼睛，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虽然嘴上不说，但指派她去做一些稍带技术性工作的次数，渐渐多了起来。比如，让她试着用刨子刨平一块小木板，或者用凿子挖一个简单的榫眼。

林小满的学习能力再次让人吃惊。她上手极快，虽然动作还显生涩，力道掌控也欠火候，但对工具的理解和使用要领的领悟，远超常人。几次失败后，她刨出的木板就能达到基本平整，凿出的榫眼也像模像样。

【快乐值+5！来自掌握新技能的成就感。】

【快乐值+3！来自墨师傅微微点头的肯定（可能只是错觉）。】

工造处的其他工匠们看她的眼神也渐渐变了，从最初的好奇和轻视，变成了惊讶和接纳，有时还会主动指点她一两句。

“丫头，下凿子的时候手腕要沉住气，靠腰力！”

“刨子要端平，往回拉的时候稍微带点劲，不然容易出毛刺。”

林小满都虚心听着，认真记下，进步飞快。

她甚至开始举一反三。

看到老师傅们修复一件损坏的梨花木椅，榫卯结构复杂，她观察了半天，晚上回去就试着用边角料，模仿着做了一个微缩版的椅子模型，虽然粗糙，但结构居然大体不差！

【快乐值+8！来自成功复刻复杂结构的兴奋！】

这一切，自然都被隐在暗处的眼睛，如实汇报到了书房。

“哦？做得有模有样？”宇文玥看着暗卫送来的、那个小巧粗糙的椅子模型，指尖轻轻拂过那些稚嫩却准确的榫卯接口，眼中兴味更浓。

这已经不是“急智”或“运气”能解释的了，这是一种近乎本能的、对结构和制造的理解力。

“墨师傅怎么说？”他问怀安。

“墨老说……此女手巧，心更巧，于工造一道……确有罕见天赋。就是根基太浅，还需打磨。”怀安斟酌着用词，“墨老似乎……已起了爱才之心。”

宇文玥微微挑眉，能让那个眼高于顶的墨老头说出“天赋”二字，可不容易。

他沉吟片刻，目光落在手边一只釉色剔透、造型雅致的官窑茶盏上。这只盏他颇为喜爱，可惜前几日不小心碰落，盏托摔裂了一道细纹，虽不影响使用，却终是瑕疵。

一个念头在他心中浮现。

“怀安，将这个送去工造处。”他将茶盏推向怀安，“让墨师傅看看能否修缮。若是不能……便让那丫头瞧瞧。”

怀安一怔：“王爷，这……这官窑名器，若是被那丫头失手……”

“无妨。”宇文玥语气平淡，“一只盏而已。本王倒要看看，她的‘天赋’，到底能到何种地步。”

于是，这只金贵的官窑茶盏，就这样被层层包裹，送到了嘈杂的工造处。

墨师傅接过一看，眉头就皱紧了。盏托的裂纹极其细微，但对瓷器而言，已是重创。想要无损修复，几乎不可能。用金缮或锔瓷之法，又会破坏其完美釉色和造型。

“难。”墨师傅摇头，“除非能找到完全匹配的瓷土和釉料，重烧一只盏托，且要保证烧制过程不开裂不变形，与原盏严丝合缝……这工程，不比做一件新的容易。王爷这是给咱们出难题啊。”

他下意识地觉得，王爷此举定有深意，或许是想考校工造处的能力？他召集了几个老师傅共同研究，大家都面露难色。

林小满正好送材料过来，看到老师们围着一只漂亮的茶杯发愁，忍不住好奇地踮脚看了一眼。

【叮！触发突发挑战‘修复官窑茶盏’：请宿主尝试提出修复方案或参与修复过程。奖励：视贡献度而定（可能获得‘精密操作’技能）。失败惩罚：无（但可能被骂）。】

又来了！又是王爷的东西！

林小满头皮发麻，想悄悄溜走。

“站住。”墨师傅却叫住了她，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或许是想看看这“天赋异禀”的丫头能有什么不同想法，或许只是随口一问，“丫头，你瞧瞧，这盏托裂了，可能修？”

林小满被点名，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小心翼翼地捧起那只茶盏，仔细查看那道细纹。

看得越仔细，她心里越嘀咕：这裂纹好细好规则，不像摔的，倒像是……本身烧制时就有极微小的内应力瑕疵，受到轻微撞击后恰好沿脆弱线裂开？

这个念头一起，她忽然想起以前刷短视频时，好像看过一个介绍古代瓷器修复的纪录片，里面提到过一种极其考验耐心的“微压渗透”法？好像是用特制的、粘度极低的树脂，在真空环境下，利用毛细作用一点点渗入裂缝，再紫外线固化？

可这里是古代啊！哪来的树脂和紫外线灯？

但她又想起那本小册子里，好像有一页提到了几种天然胶液的提炼和用法，其中一种由某种树汁混合矿物粉末制成的透明胶体，据说硬度极高，且耐高温？

一个异想天开的想法冒了出来。

她咽了口口水，小声道：“墨师傅……奴婢愚见……这裂缝太细，强行填补恐怕更明显……能不能……试试用特别稀的、透明的胶，让它自己慢慢渗进去？就像……就像春雨渗进地缝里那样？”

老师们闻言，都愣了一下，随即失笑。

“异想天开！什么胶能稀到渗进这么细的缝？就算有，又如何控制？弄得满盏都是怎么办？”

“再说，哪有透明的胶？鱼鳔胶、树胶都是黄的！”

墨师傅却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何种胶液能如此？又如何操作？”

林小满被问住了，她总不能说看小册子学的吧？只好硬着头皮瞎编：“奴婢……奴婢以前在乡下，见过一种……叫‘琉璃草’的汁液，干了以后是透明的，特别硬……就是……就是特别稀，不好弄……或许……可以用细毛笔尖，蘸一点点，顺着裂缝一点点引？”

她越说声音越小，自己都觉得不靠谱。

众人都当她童言稚语，摇头不再理会。

唯有墨师傅，盯着那裂缝看了许久，又看了看林小满那虽然心虚却带着一丝执拗的眼神，忽然道：“你说的‘琉璃草’，何处可寻？”

林小满傻眼了：“啊？就……就是山里……可能……大概……也许……”她根本就是瞎编的啊！

墨师傅却不再问她，转身对库房老匠人道：“老李，去查查药草图谱和杂物志，看看有无一种汁液透明、干后坚硬的‘琉璃草’或类似之物记载。”

然后他又对另一个老师傅道：“老赵，你手艺最细，想办法打磨几根比牛毛还细的空心银针出来。”

最后，他看向林小满：“丫头，你这想法……虽荒谬，但未必不能一试。若真能找到那胶液，这引胶的活儿，便由你来试。”

林小满：“！！”  她不是这个意思啊！

【快乐值+10！来自想法被认可的惊喜与恐慌！】

接下来的几天，工造处仿佛成了一个科研小组。库房老李头还真从一本偏门的地方杂记里找到一种类似描述的“水晶藤”，据说其汁液无色透明，凝后坚如琉璃，但极难采集，且特性不稳定。

老赵师傅也真的打磨出了几根细如发丝、顶端有微孔的银针。

墨师傅亲自带人尝试提炼和调配那“水晶藤”汁液，失败了好几次，终于得到一小瓶粘度极低的透明液体。

然后，在全工造处老师傅们的围观下，林小满这个提出设想的“始作俑者”，被推到了最前线。

她屏住呼吸，手稳得惊人，用那根细如发丝的银针，蘸取微量胶液，凭借“观察力提升”带来的极限视觉，小心翼翼地将针尖对准那道发丝般的裂缝，利用毛细作用，一点点地将胶液引入……

整个过程耗时漫长，极其考验耐心和稳定力。周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捏着一把汗。

当最后一寸裂缝被胶液填满，林小满轻轻吹气加速表面固化后，大家凑近仔细查看——

奇迹发生了！

裂缝几乎看不见了！只在特定光线下，能看到一丝极其细微的、比头发丝还细的透明线痕！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完美保留了茶盏原有的美观！

“成了！”不知谁先喊了一声。

工造处里瞬间爆发出惊叹和欢呼！

【快乐值+25！来自共同完成高难度修复的巨大成就感！】

【快乐值+15！来自工造处众人的认可与钦佩！】

【叮！挑战完成！奖励‘精密操作’（被动）已发放！】

墨师傅拿着那只修复如初的茶盏，对着光看了又看，脸上终于露出了罕见的、极其细微的笑容。他看向林小满的眼神，充满了复杂的赞赏：“好丫头！真有你的！”

这一刻，林小满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和自豪。她第一次不是靠误打误撞或者小聪明，而是凭借自己提出的想法和技能，真正解决了一个难题，得到了集体的认可。

然而，她这份喜悦并没持续多久。

当晚，那只修复完美的官窑茶盏被送回书房。

宇文玥仔细查验后，沉默了片刻。

“这修复之法，精巧绝伦，前所未见。”他缓缓开口，目光锐利地看向怀安，“是她想出来的？”

“回王爷，据暗卫回报，确是林小满率先提出用透明胶液渗透之想，并由墨师傅带领众人完善实施，最终由她亲手完成最关键一步。”

宇文玥的手指轻轻叩击着桌面。

一个乡下出身、不识字的浣洗婢，能修辘轳，能做巧械，如今还能提出连墨师傅都未曾听闻的精妙修复之法……

她身上这重重迷雾，非但没有散去，反而越来越浓了。

那条看似蠢笨的咸鱼，究竟还藏着多少秘密？

“看来，工造处倒是块‘宝地’。”宇文玥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让她待着吧。本王很期待，她下次还能‘蒙’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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