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咸鱼的"破局"
丞相府的风波在外界看来似乎暂时平息，但王府内部的空气里依旧漂浮着看不见的尘埃。
林小满的“蛰伏”生活仍在继续，只是那根紧绷的弦稍微松弛了些许。她像一株在墙缝里艰难求生的杂草，利用每一寸阳光和雨露——也就是系统那些时而沙雕时而实用的任务，以及手册上晦涩难懂的知识——努力壮大自己的根系。
【快乐值+5！来自日复一日的坚持与微小进步。】
她对“能量引导”的练习从未间断。
从最初只能微弱影响烛火，到后来能让一小片干燥的落叶在掌心上方微微悬浮片刻，进步虽慢，却实实在在。这种超越常识的能力让她在惶恐之余，也生出一种奇异的底气。至少，她不再是那个只能任人宰割的纯粹咸鱼了。
这日，她正对着手册上一幅关于“谐振”原理的示意图发呆，思考着如何用最普通的材料模拟那种奇特的频率效应，怀安公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工造处门口。
“林小满。”
林小满一个激灵，赶紧起身：“公公。”
怀安公公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淡淡道：“王爷有令，解除你的禁足。库房清查之事也已毕，日后你仍回工造处当差，专心本职即可。”
解禁了？林小满心中先是一喜，随即又是一紧。这意味着外面的风波暂时平息，但也意味着她失去了那层无形的“保护”，需要再次直面王府乃至外界的目光。
“奴婢遵命。”她低头应道。
“嗯，”怀安公公目光在她工作台上那些奇奇怪怪的小模型上扫过，似无意地问了句，“近日可还有什么‘新巧’的念头？”
林小满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努力保持平静：“回公公，奴婢愚钝，只是瞎琢磨些省力的小工具，登不得大雅之堂。”
怀安公公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没再追问，转身走了。
林小满长吁一口气，知道这只是新一轮观察的开始。王爷对她“手艺”的兴趣，显然并未因柳依依的死而减弱，反而可能更深了。
解禁后的第一天，她就感受到了不同。去大厨房领饭食时，遇到的丫鬟婆子们看她的眼神复杂了许多，有好奇，有敬畏，也有不易察觉的疏离。甚至有几个面生的小厮，看似无意地从工造处门口路过，目光却在她身上逡巡不去。
【快乐值—5！来自重新成为焦点的社恐不适感。】
她知道，自己必须尽快适应这种变化，并且找到新的“保护色”。继续埋头研究那些过于超前的东西风险太大，但完全回归普通工匠又可能失去价值。
她的目光落在了工造处角落里那堆破损的农具上。眼下春耕刚过，许多农户的农具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坏，送来王府工造处修缮的也不少。这些活儿技术含量不高，却实实在在关系到民生。
有了！她可以专注于农具的优化改良！这既能展现她的“巧思”，又符合“重农”的国策，安全又正能量！
说干就干。
她主动向墨师傅请缨，接手大部分农具修缮工作，并开始琢磨如何优化。比如，给锄头加个更符合人体工学的弯曲角度，减少腰力损耗；给镰刀设计个可替换的刀片结构，省却反复打磨的麻烦；甚至尝试用边角料制作简易的播种漏斗和覆土器。
这些改进看似微不足道，却实用至极。前来取农具的农户们试用后，纷纷称赞不已，甚至有人偷偷塞给她几个鸡蛋或一把青菜以示感谢。
【快乐值+8！来自劳动成果被认可的朴实快乐。】
【技能‘工程学入门’熟练度提升！解锁新分支：‘民生应用’。】
消息渐渐传开，连王府负责田庄的管事都听说了，特意来看了一回，对林小满大加赞赏，还表示要将一些优化后的农具在王府的田庄里推广试用。
这条路线似乎走对了！林小满稍稍安心，更加投入地沉浸到“农业技术支持”的角色中。她甚至开始结合手册里一些关于材料耐磨性和结构力学的浅显原理，尝试改进犁铧的材质和形状。
就在她以为能暂时安稳度日时，一个意想不到的访客打破了工造处的平静。
这天下午，一个穿着西域商人服饰、卷发深目、操着生硬官话的中年男子，在王府采买管事的陪同下，来到了工造处。他一进来，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就像鹰隼一样扫视着各处，最后精准地定格在了正在打磨犁铧的林小满身上。
“就是她？制作了那些有趣小灯和改良农具的姑娘？”西域商人用带着浓重口音的官话问道，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兴趣。
采买管事连忙点头：“是的，波斯大匠，这就是林小满。”
被称为波斯大匠的商人走到林小满面前，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手中的半成品犁铧，又看了看她工作台上那些农具优化草图，眼中闪过惊讶和赞赏的光芒。
“奇妙！真是奇妙！”他拿起一张草图，指着上面一个关于省力杠杆的简易设计，“这个想法，与我们波斯古老的灌溉器械有异曲同工之妙！姑娘，你的老师是谁？”
林小满被这突如其来的关注弄得有些手足无措，连忙放下工具站起身，低着头道：“回大匠，奴婢没有老师，都是自己瞎琢磨的。”
“自己琢磨？”波斯大匠更惊讶了，上下打量着她，“天才！简直是天才！姑娘，有没有兴趣跟我去波斯？我们那里有最优秀的工匠，最丰富的材料，你的才能一定会得到更好的发挥！我可以给你丰厚的报酬！”
挖墙脚挖到靖王府来了？采买管事的脸瞬间就绿了，赶紧上前打圆场：“波斯大匠说笑了，林小满是我们王府的人，王爷很是看重……”
波斯大匠却像是没听见，依旧热切地看着林小满：“姑娘，考虑一下？我们波斯王族最喜欢招揽天下奇才，以你的本事，定能获得重用！”
林小满心里警铃大作。这波斯商人出现得太突兀了，态度也过于热情。是真的惜才？还是另有所图？会不会和星陨阁有关？
她立刻祭出“装傻充愣”大法，露出惶恐的表情：“大匠太抬举奴婢了！奴婢就是个乡下丫头，只会这点粗浅手艺，离不开家乡水土，去了波斯只怕会给大匠丢脸！奴婢还是留在王府安心干活吧！”
波斯大匠见她态度坚决，脸上闪过一丝遗憾，但很快又笑道：“无妨，无妨。人各有志。不过，姑娘日后若改了主意，随时可以到城南的‘波斯胡肆’找我，我叫阿卜杜勒。”说着，他竟从怀里掏出一枚雕刻着繁复花纹的银质令牌，递给林小满，“这是我的信物，姑娘收好。”
林小满犹豫着不敢接。采买管事赶紧替她接过，打着哈哈：“大匠厚爱，小满丫头惶恐，这令牌我先替她收着，回头禀明王爷。”
波斯大匠也不坚持，又意味深长地看了林小满一眼，这才在采买管事的连哄带劝下离开了。
工造处里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用复杂的目光看着林小满。有羡慕，有好奇，也有担忧。
林小满心里却是七上八下。这个阿卜杜勒，出现的时机太巧了。他真的是波斯大匠？那枚令牌又代表着什么？是机遇，还是另一个陷阱？
晚上，她将此事连同那枚令牌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前来送饭的翠花，叮嘱她千万保密。
翠花瞪大眼睛：“波斯？那么远的地方！小满姐，你可不能去啊！听说那边的人长得跟妖怪似的，吃的都是沙子！”
林小满被她逗笑了：“放心吧，我不会去的。”但她心里的疑虑并未消除。
深夜，窗外如期响起了三声叩击。
林小满立刻凑到窗边，低声道：“今天来了个波斯商人，叫阿卜杜勒，想挖我去波斯，还给了个令牌。”她将令牌从窗缝塞了出去。
窗外沉默了片刻，令牌被塞了回来，同时传来那个模糊的声音：“令牌收好，别示于人前。阿卜杜勒，是西域有名的奇物商人，亦正亦邪，与各方势力都有牵扯。其背后是否有星陨阁的影子，尚未可知。此人出现，未必是坏事，或可成为一条暗线。保持警惕，虚与委蛇。”
声音消失，留下心绪更加纷乱的林小满。
奇物商人？暗线？这潭水，真是越来越浑了。
她摩挲着手中那枚冰凉的银质令牌，上面古怪的花纹在月光下泛着幽光。她不知道这条突然出现的“暗线”会通向何方，但直觉告诉她，她这只被迫卷入漩涡的小虾米，或许真的需要抓住一切可能抓住的稻草，哪怕是带刺的。
蛰伏期结束了。
新的棋局，似乎已经悄然布下了第一颗棋子。而她这条想翻身的咸鱼，必须更加小心地，在这盘越来越大的棋局中，寻找自己的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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