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沈皓，你的死期我来定！
夜，深得像一潭死水。
“悦之匣”的顶层办公室里，没有开灯。
唯一的亮光，来自那台平板电脑。
屏幕上，那一行用虚拟的鲜血写就的文字，像一道永不愈合的伤口，在黑暗中，散发着怨毒的、猩红的光。
【看完这个，你还觉得，让他身败名裂，就够了吗？】
秦悦就那么静静地站着，一动不动。
那光，映在她漆黑的瞳孔里，像两簇正在无声燃烧的地狱业火。
她的血液流动，在这一刻，仿佛被强行按下了休止符。
一股绝对的、剥离了一切温度的寒意，从她的胸口中央引爆，顺着每一条血管的路径，疯狂冲刷着她的四肢百骸。这股寒冷，甚至超越了前世她从天台坠落时，身体与刺骨寒风摩擦的记忆。
原来，是这样。
她一直以为，自己的遭遇是独一无二的悲剧。被背叛，被掠夺，被当成一枚废弃的棋子，从棋盘上扫落。
直到她看到了林若雪的结局。
她的记忆深处，一个模糊的、穿着白色公主裙的女孩身影浮现出来。在某场觥筹交错的宴会上，那个女孩曾羞涩地躲在长辈身后，用细若蚊呐的声音，叫她“秦悦姐”。
就是那个女孩。
那个因为家族破产，被沈皓玩腻后，连一个“神秘失踪”的体面借口都吝于给予，只能被归类于“处理干净”的女孩。
秦悦的脑海中，前世坠楼的画面，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高清格式，强制回放。
耳边呼啸的风声。
地面上，那些惊恐、漠然、甚至带着一丝兴奋的脸孔，组成了一幅荒诞的人间浮世绘。
以及，沈皓与苏婉并肩站在天台边缘，那两张因为距离而模糊，却依旧能清晰感受到胜利者快意的笑脸。
她和林若雪，究竟有什么区别？
没有区别。
她们不过是沈皓那部漫长而血腥的资本掠夺史上，两枚被随手碾碎的，漂亮的点缀。
甚至，他连亲自碾碎她们，都觉得会脏了自己那双弹钢琴的手。
只需要一个唇语。
一句轻飘飘的，不带任何情绪的，“处理干净”。
一条鲜活的生命，一个曾经也算显赫的家族，就从这个世界上，被物理性地、彻底地抹去。
连一丝挣扎的痕迹，都不曾留下。
“呵。”
一声极轻的、仿佛从胸腔最深处挤压出的气音，撕裂了办公室的死寂。
秦悦笑了。
那笑意里，没有温度，没有感情。只有一种在窥见了深渊全貌之后，极致的，冰冷的，荒谬。
身败名裂？
不。
这个惩罚，对于沈皓而言，太过轻描淡写，也太过……仁慈了。
对于他那种早已将灵魂典当给魔鬼，以玩弄他人命运为终极乐趣的畜生，财富、名誉，不过是随时可以替换的外衣。
只要他还活着，他就能卷土重来。
只要他还活着，就会有下一个林氏集团，下一个蓝海医药。
就会有下一个林若雪，下一个，秦悦。
对付这种以毁灭为乐的恶魔，唯一的、真正能让他感到痛苦的办法，就是让他，也亲身体验一次那种被彻底剥夺一切，连呼吸的权利都被夺走的，绝对的绝望。
秦悦缓缓抬起手，合上了平板电脑。
啪嗒。
那一声清脆的合页声，像一个冷酷的休止符，为她两世以来所有的迷茫、挣扎与不甘，画上了句点。
屏幕，彻底暗了下去。
办公室，陷入了纯粹的、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也就在这一片绝对的黑暗中，秦悦的意识里，宴灵那片幽蓝色的光幕上，【私人武装力量（初级安保团队）】那一行血红色的选项，显得愈发刺眼。
【兑换所需势力值：1000。】
曾经觉得高不可攀的数字，此刻看来，却像是一张通往终极审判的，唯一门票。
她拿起那部属于林渊的、经过特殊加密的手机，拨通了那个刚刚存下的号码。
电话，几乎是瞬间被接通。
那头，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只有一片死寂的沉默，和一道被极力压抑的喘息。
林渊在等。
他在等她的答案。
秦悦的目光，穿透黑暗，穿透巨大的落地窗，望向窗外那片匍匐在脚下的城市灯火。
“林渊。”
她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从万年冰层之下，被一个一个地，艰难地凿了出来。
“从今天起，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
她顿了顿，给了电话那头的人，也给了自己，一个宣告的间隙。
“不是身败名裂。”
电话那头，是长达十几秒的死寂。
随后，一声极度压抑的、仿佛是从喉咙最深处硬生生撕裂出的、野兽般的低吼，从听筒里炸开！
那声音里，混杂着积压了数年的痛苦，混杂着偏执到极致的疯狂，更混杂着一种，终于在无尽的黑暗中找到同类的，极致的……快慰。
“好。”
一个字。
一份用血与恨写就的盟约，就此达成。
挂断电话，秦悦将那部手机，随手丢在冰冷的办公桌上。
她感觉不到任何轻松，也感觉不到任何即将复仇的快感。
只有一种，在决意踏上一条注定无法回头的修罗之路后，绝对的，冰冷的，平静。
就在这时。
另一部属于她自己的私人手机，毫无征兆地，亮了起来。
屏幕上，跳动着一个熟悉的名字。
陆景川。
秦悦划开屏幕，将手机放到耳边。
“秦小姐。”
电话那头，传来陆景川那永远温润而平静的声音，像一道清冽的泉水，试图流过这片早已被血与恨彻底浸染的黑暗。
“你的下一步，会比之前更精彩吗？”
秦悦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
她的目光，重新落在那台漆黑的，冰冷的，仿佛封印着无数冤魂的平板电脑上。
光滑的屏幕，倒映出她此刻的脸。
平静，淡漠。
以及，嘴角那一抹，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冰冷至极的，疯狂的笑意。
那不是一个属于人类的表情。
陆景川似乎没有等到答案，也并不在意。
他只是用一种陈述事实的、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语气，继续说道：
“五个亿，已经到账。”
“随时可以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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