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肾虚
裴见越似是讶然，无奈看他一眼，“当然。”
“你知道我回来的原因。”
裴予淮知道归知道，不得不提防。
“哥，我结个婚不容易。”
裴见越云淡风轻地点点头，“我尽量避免和姜蕴见面。”
裴予淮掏出烟盒和打火机，“来一根么？”
裴见越从盒子抽了支烟，拇指轻推打火机的砂轮。
火苗倏然跃起，在烟尾擦出一星橘红。
裴予淮指间夹着烟头，沉沉吐出一口气，轻声开口。
“那么，上周四，哥，你去那个酒吧，是……打算做什么？”
裴见越看着花坛边的景观灯，“这么不放心我？派了人监视我？”
“不至于。”裴予淮薄唇勾出少许讥讽，“是我今天收到了几张，挺有趣的照片。”
“在酒吧，你和蕴蕴坐在一起，身边没有第三个人。”
薛茜倩实名制发的照片，她不认识裴见越，添油加醋告密，说姜蕴和陌生男人约会。
“偶遇。”裴见越语气和缓。
“姜蕴路过的时候，我和贝拉待在一块，小姑娘碰见我和贝拉单独见面，很担心周焰扬受伤，警告了我好几句分手要分干净。刚好，贝拉被一个电话叫走，我和姜蕴聊了不超过十句话，沈岚月很快找来了，我和她们两个坐了一会儿。”
眼前烟雾缭绕，裴见越平静地陈述事实。
“予淮，你收到的照片只拍了我和姜蕴，偷拍的人不怀好意。”
裴予淮沉默，咬着烟头，眸底晦暗不明。
夜晚风大，花坛边的枯叶被卷得沙沙作响。
裴老爷子大声喊裴见越的名字，裴见越听见，拍拍裴予淮的肩膀。
“予淮，你为什么不直接问姜蕴？”
“你们是夫妻，有什么不能摊开说？”
劝完，裴见越扬声回应裴老爷子的叫唤，迈步重新走进主楼。
手里的烟燃过一半，烟蒂猩红，裴予淮站在原地，缓慢抽完最后一口，摁灭烟，转身，去停车场开车回家。
裴老爷子嚷嚷得喉咙都哑了，只叫来裴见越一个，当即又气得跳脚。
“予淮越来越放肆了！”
“瞧瞧他今晚的态度！”
“见越，你以后要不留在国内发展吧，进裴氏，我把我手上剩下的股份都转赠给你，你比那肆意妄为的臭小子适合当掌权人！”
裴见越眉目疏冷，唇角牵出一抹温润的笑。
“爷爷，我考虑考虑。”
接连两三场秋雨，空气浸满潮湿清冷的气息。
姜蕴在一个普通的、阳光淡薄的早晨，很忽然地觉察，裴予淮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连景也觉得，自己的病人兼朋友，有点不妥。
“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安静的诊疗室，连景手腕颤抖，犹豫要不要赶紧挂个耳科的号。
姜蕴：“……”
那话，说一遍她就想原地爆炸，他怎么可以没听清！
深呼吸，像是终于下定某种决心，姜蕴再度开口，比刚刚声若细蚊的第一问要坚定百倍。
“你认不认识，什么靠谱的男科医生？”
见多识广的连医生瞳孔地震。
确定了，他的耳朵没问题，出状况的另有其人！
“那位裴少怎么了？”
“他不行？是先天的，还是后天受伤导致的？”
“不对，应该不是先天，我们上次见面，你并没有这方面的顾虑，那就是近期突发，受伤了吗？脊髓损伤？”
姜蕴被这一个个问题砸得，脸颊越来越红。
“要不你先跟我描述一下他的症状？我好对症给他推荐医生。”
连景年轻，认识的人脉却不少。
咳咳，他绝对不是想听那位裴家大少爷不可言说的隐秘，他有认真地帮忙寻求解决方法。
姜蕴仰头盯着天花板，“说不出口怎么办？”
连景正色道，“姜大小姐，我是医生。”
他拿出作为医生的专业素养，“他的具体表现是什么？”
姜蕴：“……”
“稍等，你让我做做心理建设。”
连景表示理解。
拿起平板，登录员工后台，点开自己从来没仔细研究过的男科板块。
姜蕴低头放空了好一会儿，“是这样的……”
她端起玻璃杯，浅抿一口温白开，“他最近不知道哪根筋搭错，进入了贤者模式，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诡异的，无欲无求的平和。”
“你们几天没有夜生活了？”连景打开记事本，手悬在键盘上方，准备记录。
姜蕴垂着脑袋喝水，“三天。”
连景手指卡顿，“这个频率似乎没有异常。”
姜蕴脸颊的红晕蔓延至脖颈。
“三天前，仅有的一次，特别像是公事公办的完成任务。”
如果裴予淮一直那么节制，三天一次的频率，能归结于他只是性冷淡。
问题在于，他是从夜夜笙歌，突然之间，变得对……兴致缺缺。
“裴予淮不是清心寡欲的人，至少之前表现出来的不是。”
就因如此，姜蕴很难不怀疑，他的身体……
连景倒碰见过被心理影响生理的病人，“他近来心情如何？”
姜蕴仔细回想，“一般，没有很高兴，也没有不高兴。”
连景在记事本输入初步的判断，“我大概了解了，晚点给你推合适的医生。”
他一本正经，“我虽然不是专精那方面的，但我估算，他是肾虚了，平时可以注意一下以形补形。”
姜蕴懵懵地眨了眨眼。
把“肾虚”和“裴予淮”联系在一起，莫名的……有点搞笑。
“好的。”她向来愿意听从医生建议。
“姜大小姐来找我，就因为这件事？”连景放下平板，也端起水杯。
姜蕴点点头，“那很重要！”
连景笑起来，认可地跟着颔首，“挺好。”
“对了，如果可以的话，给我推能线上问诊，线上开药邮寄的医生吧。”
姜蕴没勇气硬带裴予淮看男科，只能寄希望于，医生能通过她的描述，给出治疗的方向。
连景笑意更深，“没问题。”
难得的一次，全程没提到裴见越的会面，她也不需要开新的药，连景感觉自己终于看见了希望的曙光。
他陪她做过上百次心理治疗。
不聊裴见越的次数，一只手数得过来。
裴见越是曾救赎了她没错，可他对她造成的伤害，也是实打实的惨烈，连景由衷希望，裴见越能成为姜蕴的过去式。
裴予淮能在她心里占据多重的分量，另说，依连景对那位裴家大少爷的了解，他总不会比裴见越差。
姜蕴不清楚连景怎么蓦地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
预约的诊疗时间结束，她悠然离开。
连景送她到门诊楼门口，折返回诊疗室，先把治疗日记写完。
随后，好心情地从通讯录深处翻出多年前添加的裴予淮，给他转发了本院公众号发布的一篇推文。
裴予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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