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仅此而已
直到不远处投来一道警惕的沉沉目光。
他回看过去，无奈地垂下眼睑。
他同父异母的弟弟，怕是醋坛子成精。
他也没有别的想法，只是有些许的感慨，姜蕴长大了……
仅此而已。
“哥。”裴予淮把姜蕴护到身后。
倒不是小气地防裴见越，而是裴老爷子一气上头就喜欢打人。
“爷爷伤得不轻，这么简单的处理，等止痛药药效过去，恐怕会更难受，麻烦你带爷爷回家，请私人医生看看吧。”
裴见越温和应了声好，上前扶着裴老爷子的手臂。
半搀扶半强迫，让人站起来。
裴老爷子可能真是第一次被年轻人这样对待，耻辱得整个人萎靡下来，嘴唇哆嗦抖动了几下，最后恨铁不成钢地杵了杵拐杖。
姜蕴瞄了两眼“孝顺”的裴见越。
等裴老爷子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外，她懒声嘲笑。
“裴见越装模作样得那么明显，裴老还想在他身上投资？”
若是裴见越真实在乎裴老，不会连张擦脸的纸巾都想不起来拿给他，可见裴见越有多敷衍。
裴予淮耸了耸肩，“他没办法，有个愿意演的，总比我这个明着和他对杠的逆子要强。”
姜蕴：“……”有道理。
裴予淮从身后靠近，手臂松松环过姜蕴的腰。
把右手伸到她面前，苦着声音叹气，“蕴蕴，我手疼。”
十指连心，姜蕴看医生给裴予淮清创，她的指尖都有点幻痛，更何况是受着伤的本人。
眉头一下变得皱巴巴。
她握住他的手腕，低下脑袋，轻轻吹了两下他的手指。
隔着好几层纱布，裴予淮感受不到风吹拂的流动，心脏却仿佛被温暖的夏风裹紧，温软得发胀，“蕴蕴，我很高兴。”
姜蕴：“？”
“你的手这样了？高兴？”
她跟不上裴予淮的脑回路。
疑惑间，她的脸颊被柔软的头发丝蹭了蹭。
男人像是大型猫科动物，她成了猫薄荷。
“我家裴太太这么坚定地维护我，当然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裴予淮语气浸着满足。
姜蕴还在打量裴予淮惨兮兮的手，“你也在余晴欢和我妈妈面前很坚定地维护了我，所以我维护你，是应该的。”
在她看来，单向付出的感情不稳固，无论是哪种类型的情感，她都不能单方面享受，一点回馈不给。
裴予淮眸色暗了暗，“这么说，如果我给予的是爱，蕴蕴也能反馈给我同种类型的爱？”
姜蕴点点脑袋，没多想，“理论上可以。”
眼底的暗色更深更浓，裴予淮压下某些不该在此时此刻流露的情绪，转移话题，“吃午饭了吗？要不要留在我这吃完午饭再回去工作？”
“我好像只给你点了一份？”没错，裴予淮今日份的午餐，也是姜蕴安排的。
“没事，再点一份，很快能送到。”说着，裴予淮依依不舍地先松开人，去拿手机点餐。
姜蕴挽了两道袖子，抱着纸巾盒，打算处理地上的狼藉。
裴老爷子的脾气差到极点，不止摔了一个相框。
裴予淮看见姜蕴的动作，眼疾手快拉住她，只让她帮忙捡地上的文件夹，玻璃碎放着他来。
姜蕴一百个不放心，“裴总，你要是左手也伤着，裴老会笑你的。”
“不会，我哪是那么粗心大意的人。”裴予淮虽然有点想故意弄伤左手，试试他双手不便的前提下，能不能哄她帮他洗澡，然而，转念想到最近堆积的工作，还是作罢。
他害怕跨年夜只能抱着平板。
两个人，三只手，三下五除二把混乱的地面收拾干净。
午饭也送到了。
裴予淮右手动不了，僵硬地用左手使用叉子。
姜蕴坐在他对面，时不时用筷子夹点他叉得很困难的青菜，送到他嘴边喂他。
“感觉好像养了只兔子。”
裴予淮莞尔，“那，我应该，感谢主人的投喂？”
这声不着调的“主人”出来，姜蕴哽了哽，幽幽瞪他，“你好好吃饭！”
裴予淮一秒乖巧，“好的姜总。”
“话说，你为什么会推裴老？”姜蕴喝了口汤。
“他老人家年纪不小了，要是死在你的办公室，多晦气。”
“我把照片捡起来，打电话叫医生，转眼照片又被他扫到了地上。”裴予淮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他想用脚踩我们的照片。”
他和姜蕴为了演好关系融洽的未婚夫妻，隔一段时间会发条和彼此相关的朋友圈，他们俩合照并不少。
他选择摆在办公室的照片，当然，是最特殊、最有纪念意义的一张。
相框被砸到地上，他心情已经沉到谷底，老爷子变本加厉，他那一瞬间的唯一想法，就是不能让他弄脏他和姜蕴的合照，至于推开人会造成什么后果，管他呢。
“他还想踩我的照片？”姜蕴眉梢扬起抹锐利，“早知道我刚刚给他一脚好了。”
她毫不掩饰她的报复心，裴予淮低笑出声，“我想好了，下次，我也当着他的面，踩他的照片。”
姜蕴：“动脚的时候记得给我录视频。”
吃完饭，外边仍没有要雨转晴的迹象。
姜蕴强势制止打算动手收拾饭桌的人，“你现在是伤患，裴少，给我个让我照顾你的机会吧。”边说，她边合上饭盒的盖子，把饭盒放进外卖袋，撕开湿纸巾擦桌子。
姜蕴平时只是不喜欢干活，有人纵容她懒，不代表她是个一点点小家务活都干不来的废物点心。
裴予淮弯着薄唇，手指的隐痛也没影响他的好心情。
“蕴蕴，你有没有发现，我的办公室多了点装饰品？”
“嗯？”姜蕴还真没注意。
她团着擦完手的湿纸巾，视线上抬。
环视一圈这个说陌生不陌生、说熟悉也不熟悉的办公室。
然后，呆滞地，目光钉在和文件柜相对的墙壁上。
她记得，她上次来，那里摆的是一副很抽象的画。
就是那种，拍卖市场上很贵，实则色彩混乱、意义全靠编的艺术品。
现在，画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颇有设计感的相框阵。
大小不一，款式颜色也不一样的相框，错落有致。
说实话，只看框，很漂亮。
但姜蕴没办法只看框，因为相框里，是她留在他这里的……“墨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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