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不能回应我自己
姜蕴皱了皱眉，移开视线，“只是暂时不知道。”
裴见越不会自恋地认为，她来找他，是对他‘旧情’复燃。
他不言，等她主动开口。
姜蕴被他闷得小暴脾气差点没控制好，她翻了个白眼，拉开挎包的拉链。
一张叠得四四方方的纸，被莹白的手指推至裴见越面前。
裴见越毫不迟疑，拿过纸张，摊开。
上面娟秀的字迹罗列着三个地址。
“这是我找私家侦探查到的，最有可能是你亲生母亲的人的现住址，你如果想要找，可以去这些地方试试。”
这些地址，姜蕴昨晚才拿到手。
她没时间一一去验证，干脆直接交给裴见越。
男人指尖微蜷，“是予淮告诉你，我需要这个？”
“嗯哼！”姜蕴点点头。
“谢谢。”垂眸掩去眼底的复杂情绪，裴见越很是认真地道了谢。
姜蕴需要的可不是他的感激，就犹如，他也不需要她的感恩一样。
单手支着下巴，她又掏出第二张纸。
有了第一张作铺垫，裴见越以为也是类似的内容。
接过，展开。
目光凝聚于纸面上，他瞳孔骤然紧缩。
空气在胸腔里岔了道，他狼狈偏过头，一阵闷咳从喉间溢出，胸膛剧烈起伏，连带着指节都泛起白。
“蕴蕴。”压下喉咙的痒意，裴见越哑声，“你花了多少钱买它？”
姜蕴红唇微微上扬，“就不能是贝拉看我可怜，心疼我，主动给我的？”
“不会，贝拉是个商人，没有足够的利益，打动不了她。”
只是可惜，贝拉不是个成熟的商人，不然，她完全可以转手到他这卖掉姜蕴，他愿意给她一笔钱，然后，再给她一份伪造的资料，贝拉用伪造的资料同样能赚姜蕴的那一单。
“三千万。”姜蕴笑意盈盈。
裴见越把纸反放到旁边，“亏了。”
“咦？”姜蕴稍稍倾身。
“难道我用更少的钱，能从哥哥这换来同等重要的讯息？”
“……”短暂的沉默，裴见越摇头，“不能。”
“那我赚了。”姜蕴眼尾勾着冷淡，“哥哥，你可以开始你的解释了。”
裴见越：“……”
难得的，雷厉风行的裴总茫然得失语。
解释什么？
是解释“不完全基于个人意志的帮助”，还是解释“希望姜蕴做他的情人”？
姜蕴在国外生活了6年，外语水准摆在那，他难不成还能跟她掰，这个词汇能翻译成另一种意思？
沉默。
窒息的沉默，浸没整间办公室。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秘书推门，看见办公室里有客人，她愣了愣，迟疑着开口提醒，“BOSS，九点十五分，开会。”
裴见越：“……”
他要是敢撇下小姑娘去开会，他办公室里的东西要遭大殃。
“推迟会议。”
秘书颔首，紧接着，又听见老板吩咐。
“不要让人来打扰。”
秘书：“明白！”
门重新合上。
经过这么一打岔，压抑的氛围缓和了些许。
姜蕴眸底的寒意却是越来越深。
裴见越抬眼看向浑身怨气冲天的小姑娘，思考来斟酌去，无奈地妥协。
“好吧，蕴蕴，我坦白。”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的确隐瞒不下去了。
“我对你的帮助，是从你12岁那年开始的，是吧？实际上，有人花了10个亿，拜托我帮忙照顾你，相当于，我是拿着工资，在你的身边兼职了一份私人管家的工作，兼职到你……19岁。”
姜蕴眸光微动，“谁？”
“那10亿里面，有部分是封口费，蕴蕴，做生意，信用很重要。”也就是说，他没办法透露。
姜蕴不甘心，“如果我愿意出钱买那个名字呢？”
裴见越缓缓摇头，“我不卖，你也没那个必要买。”
姜蕴垂下眼睑，不看他。
“我被余晴欢算计绑架，你帮我打压她，送她进监狱，我因为余晴欢造成的心理阴影，彻夜彻夜地睡不着，你挂着跨国电话，哄我，带我出去玩，给我寄各种各样的小零食小礼物，无论我几点找你，你都能做到秒回我的信息……”
她那时候深陷泥沼，要喜欢上一个人，太容易了。
裴见越对她很好，是，除了她的那几个朋友外，对她最好的人。
“这一桩一件，都是……只是你身为‘私人管家’的责任？你只是看在那10个亿的份上，在我身上倾注那么多的耐心？”
视线晃过被小姑娘压出齿痕的下唇，裴见越指腹更用力地陷进虎口。
“是！”
其实，不全是，但……
分那么清楚，也没意义了。
“蕴蕴，我承认，在和你相处的过程中，我……喜欢上了你。”
脑袋嗡地一声，姜蕴怔住。
心脏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攥紧，疼得她脸上的血色褪去大半。
喜欢？
她等裴见越的这声承认，等了多久来着？
从18岁到25岁，满打满算，7年。
这期间，她反反复复地质疑自己，究竟是哪儿不够好，为什么，她喜欢的人，不愿意喜欢她，每一次的自我怀疑，都是折磨。
“我不能回应你，也不能回应我自己，我答应了……”
“你把那10个亿还回去不就好了？”姜蕴忍不了了，颤抖着声音，打断裴见越的话。
“你不收那笔钱，你就是作为独立的你自己对我好！”
裴见越喉结上下滚动。
想说的话密密麻麻挤在声腔。
最后，还是归于沉默。
“我明白了！”尝到血腥味，姜蕴用手背擦了擦因为用力过度咬出血的嘴唇。
“在你的心里，我并不比10亿来得重要！”
“不是！”裴见越猛地反驳，声线蓄着被误会的惶然。
“那笔钱，还不回去，对方不收。”
“你还不肯告诉我是谁吗？”姜蕴气得胸口疼。
摁着虎口的手手背青筋紧绷，裴见越依然是摇头。
姜蕴笑了声，失望得彻底，“行吧，我不逼你。”
“反正，我已经得到了我想知道的答案。”
探身，把那张代表三千万的纸拿回自己手里。
她叠了两下，捏着两边，撕开。
纤维断裂的声音，在这一刻，刺耳得让人打从心底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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