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她现在,不想见我
“主子。”青锋看着自家主子那张日渐消瘦,下巴上都冒出了青色胡茬的脸,终于忍不住开口,“您和夫人,总这么僵着,也不是办法。”
谢云舟捏着狼毫笔的手,微微一顿。
他没有抬头,只是淡淡地说道,“她现在,不想见我。”
“可您也不能……”
“那笔钱,查得怎么样了?”谢云舟打断了他,声音里是化不开的疲惫。
青锋的脸色,瞬间凝重了起来。
“查到了。”他从怀里,掏出了几张当票,“那五百两银子,确实是夫人当了首饰换来的。只是……”
他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只是,去当铺的人,是莺歌。而且,她用的是隐阁在京中的暗线。”
谢云舟捏着笔的手,猛地收紧。
“咔嚓”一声,那上好的狼毫笔杆,竟被他生生捏出了一道裂纹。
隐阁。
又是隐阁。
他早就该想到的。
除了他们,还有谁,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将手,伸到他英国公府的后宅里来。
“她还做了什么?”
“她……”青锋的头,垂得更低了,“她还奉安阳公主之命,在外面,寻了一处僻静的宅子。”
“她们想做什么?”谢云舟的眼底,闪过一抹骇人的杀机。
“她们似乎是想……想制造夫人私逃的假象。然后,再顺理成章地将您和夫人的婚事……”
青锋没有再说下去。
可那未尽之言,却好比一把最锋利的刀,狠狠地扎进了谢云舟的心里。
和离。
休妻。
好毒的计谋。
她们这是要将沈寒星所有的退路,都堵死。
要让她在这京城里,身败名裂,再无立锥之地。
谢云舟猛地站起身,那张总是覆着冰霜的脸上,再也维持不住往日的平静。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大步流星地朝着佛堂的方向走去。
彼时,沈寒星正跪在蒲团上,手里捧着那本《百草集》,看得入神。
佛堂的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了开来。
她下意识地抬头,便看到了那个带着一身寒气,双目赤红的男人。
四目相对,空气,在瞬间凝固。
谢云舟看着她那张清瘦得只剩下一双大眼睛的小脸,看着她那双因为长时间看书而布满了红血丝的眼睛。
他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死死地堵住了。
他想问她,为什么不告诉他。
为什么宁愿自己一个人扛着,也不肯向他,低一次头。
可话到了嘴边,却只剩下了一句,干巴巴的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的质问。
“你当了首饰?”
沈寒星看着他,那双平静无波的眸子里,没有半分涟漪。
她缓缓地合上了手里的书。
“是。”
她承认得坦然,干脆。
“为什么?”
“我需要钱。”
“你需要钱,可以跟我说。”谢云舟的声音,不受控制地拔高,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受伤的怒火,“我是你夫君!你为什么要去当那些……”
“夫君?”
沈寒星打断了他,那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仿若嘲讽的弧度。
“一个会拿走我最后一笔救命钱的夫君?”
“一个会眼睁睁看着我,被他母亲,被他府里的客人,肆意羞辱践踏的夫君?”
“谢云舟,”她缓缓地从蒲团上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到他的面前,“你是不是觉得你每次在我被逼到绝境的时候,再站出来,扮演一下救世主的角色,我就会对你感恩戴德,摇尾乞怜?”
“你是不是觉得你给我的每一次伤害,只要事后,再用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施舍来弥补,我就会忘记那些疼痛,继续心甘情愿地做你那颗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棋子?”
她的声音很轻,很冷,却好比一把最锋利的手术刀,一层一层,剥开了他所有自以为是的理智与算计,露出了底下那最不堪,最自私的内核。
谢云舟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看着她那双近在咫尺的亮得骇人,却又冰冷得没有半分温度的眼睛,一颗心,毫无征兆地被一股前所未有的灭顶的恐慌,给死死攥住。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去抓住她,想要将她,重新拉回自己的掌控之中。
可这一次,沈寒星却先他一步,猛地后退了一步。
那一步,不远,却好比天堑,将两人之间那根早已脆弱不堪的弦,彻底斩断。
“谢云舟,”她看着他,那双冰冷的眸子里,是再也无法挽回的决绝的疏离,“我们之间,早就完了。”
“从你为了沈沅宁,将我推出去当挡箭牌的那一刻起。”
“从你眼睁睁看着我,被你母亲罚跪,却无动于衷的那一刻起。”
“从你拿走我那五百两银子,断了我最后一条生路的那一刻起。”
“我们就完了。”
她说完,不再看他一眼,转身,走回了那个冰冷的蒲团前,重新跪了下去。
她拿起了那本《百草集》,将自己,重新缩回了那个由文字构筑起来的坚硬的壳里。
再也不给他,任何靠近的机会。
谢云舟看着她那个决绝的仿若已经将他彻底隔绝在外的背影,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他缓缓地低下头。
看着自己那只伸在半空中,空无一物的手。
他好像,真的把她弄丢了。
接下来的日子,国公府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
沈寒星依旧在佛堂里“闭门思过”,两耳不闻窗外事。
谢云舟则像是变了个人,开始频繁地出入宫廷,与朝中各方势力,周旋往来。
安阳公主和蒋氏,在彻底掌握了府中中馈之后,越发地肆无忌惮。
她们先是借口府中开销太大,裁撤了一批“没用”的下人。
而那些被裁撤的无一例外,全都是当初沈寒星刚入府时,提拔起来的心腹。
紧接着,她们又开始在谢继安的饮食起居上,大做文章。
每日里,不是千年的人参,就是万年的灵芝。
那孩子,本就体弱,哪里经得住这般大补。
没过几天,便开始流鼻血,发高烧,整日里昏昏沉沉,卧床不起。
蒋老夫人爱孙心切,急得嘴上都起了燎泡。
请遍了京中名医,却都束手无策,只说是虚不受补,邪火攻心,怕是凶多吉少。
整个英国公府,瞬间被一片愁云惨雾,笼罩了起来。
就在所有人都束手无策之际,那个一直被众人遗忘在佛堂里的沈寒星,却忽然,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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