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生理期
刚回到卧室，林九歌像是卸下了所有伪装，眉心紧蹙，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几乎是蜷缩着蹲在了地上。
屋里没有热水，只有茶几上几瓶未拆封的常温矿泉水。
她挣扎着挪过去，拿起一瓶，用尽力气拧了两下。掌心被瓶盖硌得生疼，瓶盖却纹丝不动。
“算了，”她泄气地低语，声音带着疲惫的沙哑，“用牙咬吧……”
刚俯身准备张口，卧室的门便被轻轻叩响。
“谁？”
林九歌心头一跳，下意识挺直了腰背，强忍着疼痛问道。
“我。”
门外传来陆怀川低沉而熟悉的声音。
她迅速整理了一下表情和略显凌乱的头发，扶着沙发扶手慢慢坐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进来吧。”
他走近，目光扫过她额角沁出的细汗，以及那只无意识按在小腹上的手，开口问着，“怎么上来了？”
林九歌轻声说着，“我这不是怕自己明天会忘嘛。”
“紧张了？”
“没，”林九歌故作事的笑着，“我怎么会紧张？”
“身体不舒服？”
“……”
陆怀川无奈叹气，“你在我面前还需要装什么？”
林九歌微微垂眸，面色尴尬，“…也没什么，就是生理期，我跟你说这个干什么。忍一忍就好了，真没什么。”
“那疼为什么不跟我讲呢？”
“本来就不是什么大问题，”林九歌极其轻松的说着，“我带药了，我上楼就是准备吃药的，吃个药就没事了。又不是什么大病，我没那么娇气。”
陆怀川没讲话。
“他们聊完了吗？你要不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起大早呢。”林九歌拍了拍他的胳膊，“我真是没事，等会喝个药我就准备睡了。你快走吧，我等会就准备睡觉了。”
陆怀川依旧没讲话，只是起身离开卧室。
听见关门声，林九歌瞬间松了口气。
她起身，打开行李箱，翻找着止疼药，翻了一堆，始终没看见药盒，她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她忘带药了。
她连行李箱都没合上，重新回到沙发上躺下，抱着靠垫，忍痛闭着眼，她安慰着自己，”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过了大概十分钟，卧室门外响起脚步声。
听见开门声，她喊着，“我睡觉了。”
声音落，卧室门打开。
她抬头，眼眶微红，看向门口方向，只见陆怀川端着个瓷碗朝她走来。
她坐起身，“你怎么又来了？”
“趁热喝了。”陆怀川说着，“姜枣茶。里面有红糖、老姜、红枣、桂圆，我又加了点温经散寒的艾绒粉。味道可能会有些辛辣，但效果不错，疼痛会缓解很多。”
接着，他又拿出暖贴，“等下把这个贴上，晚上睡觉会舒服很多。要是明天还是疼得难受，我给他们说一声先暂缓一天拍摄。”
“……”
林九歌微愣，眼泪在刹那间不争气的落下，她赶紧捂脸，不想让陆怀川看到这么狼狈的一幕。
“怎么哭了？疼得很厉害？要不要我…”
林九歌声音微颤，“你能不能…能不能别对我这么好…”
陆怀川不明所以，“我就熬了碗姜枣茶而已。”
林九歌平复下心情，擦了擦泪，“以前我在国外当练习生的时候，为了不跟团队拖后腿，生病什么都全是硬抗，就连遇到生理期，能吃药延迟就吃药延迟，能吃药止痛就吃药止痛，有次特别我对自己特别恨，那种激素药我吃了好多，那个医生说，如果我再这么吃下去，可能会对身体造成影响…后来我就没怎么吃过激素药…”
“我记得有次疼得特别厉害，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我想请假休息，但是老师说，如果我请假，就会影响拍摄…”
她泪眼婆娑，“我跟你说这些话不是想跟你诉苦，也不是想让你同情我。这条路是我选的，跪着都要跪下去。我就想…”
“我就是想你跟他们一样，”林九歌哽咽着，紧攥着双手，压着哭声，“能不能对我有所图一点…图钱、图色、拿我当垫脚石…都可以…就是能不能不要这么纯粹都对我好…我真的害怕…”
房间里只剩下她压抑的啜泣声和窗外隐约的虫鸣。
陆怀川没有立刻说话，他静静地听着，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他看着她紧攥到指节发白的手，看着她泪眼婆娑中那份深藏的恐惧，那份对“纯粹的好”近乎本能的排斥。
沉默持续了几秒，空气仿佛凝固。
陆怀川上前一步，没有去碰她，只是将那碗依旧温热的姜枣茶递给她，“拿着。”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截断了她混乱的思绪。
林九歌下意识地捧紧了温热的瓷碗。
“林九歌，”他叫她的全名，语气郑重，“你听清楚。”
“第一，你过去吃的苦，是你自己的选择，也是你走到今天的基石。我尊重你的选择，也敬佩你的坚韧。但那些苦，不是你拒绝他人善意的理由，更不是你否定自己值得被好好对待的枷锁。”
他的话语清晰有力，像磐石，稳稳地压在她动荡的心湖上。
“第二，”他微微俯身，拉近了一点距离，让他的话语能更清晰地抵达她的心底，“你说，希望我对你‘有所图’。好，那我告诉你，我‘图’什么…”
他顿了顿，深邃的眼眸里仿佛有星河沉落，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认真，“这世上不是所有的好，都带着目的和算计。有些好，仅仅是因为，那个人是你。”
陆怀川看着她的震惊和茫然，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无奈和疼惜，他伸出手，拂去她脸上的泪珠，“别哭了，哭最伤气血了。赶紧把茶喝了，一滴都不许剩。然后把贴好暖贴，上床睡觉。”
“为什么…”
陆怀川问着，“我要是跟那些人一样，你还会跟我交往吗？”
林九歌没有一丝犹豫，直接摇头，肯定说道：“不会。”
“那不就行了，”陆怀川无奈笑着，“你能不能相信你选男人的眼光啊？”
“……”
这话倒是让她有些不自然了。
她浅喝一口，那老姜的味道让她只皱眉头。
陆怀川提醒着，“一滴都不许剩。”
林九歌紧闭眼，仰头一口闷，喝完干咳两声，“喝完了。”
陆怀川把暖贴给她，“贴在脐下三寸的关元穴附近。”
她微愣，“关什么穴是…”
“我帮你。”
“不用不用，你就告诉在哪儿就行。”
陆怀川伸手，隔着她的衣服，点了点穴位，“贴这儿。”
林九歌脸颊微红，“好，我知道了。”她微微转过身，贴好暖贴。
陆怀川说着，“回头问给你开个方子，调理下痛经。”
她震惊，“我又喝中药？”
“不然呢，”陆怀川问着她，“我要是哪天不在你身边，你不得又自己偷偷摸摸的哭了？”
“哦，”林九歌乖乖应着，此刻的她，卸下了所有防备和伪装，在他面前只剩下全然的信任和依赖，“知道了。”
陆怀川看着她这副难得的乖顺模样，心头微动，伸出手，这一次，揉了揉她柔软的发顶，“睡吧。”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像夜色里最醇厚的低音，“我就在隔壁，有事敲门。”
“嗯。”
窗外，阮江的夜宁静而深邃，只有隐约的虫鸣。
窗内，温暖的气息包裹着她，将她轻轻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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