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8:逃离
夜路难行,我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回村的方向逃离而走,不时被树根绊倒,被滕蔓缠身,狼狈不堪。
每次摔倒,马尚峰都会闷哼一声。
“你说孙芷香为什么要救我们?”我喘着气问。
马尚峰在我背上晃悠:“谁知道呢……也许是不忍心见咱们死在那里,也许是让咱们回来后,想办法去救她……”
“咱们能救她出来吗?”
“先想想怎么救自己吧。”马尚峰叹了口气,“天亮前赶不回村子,咱俩就得永远留在这变成木头了。”
这话让我加快了行进的速度。背上的马尚峰越来越沉,他的呼吸也变得越来越粗重。
我知道木人咒正在侵蚀他的身体,得尽快回到医馆,再想办法破解木人咒。
东方泛起鱼肚白时,我们终于看到了下岭村的轮廓。
我的腿已经麻木到没有知觉,全凭一口气撑着。
村口的石碑旁靠着个人影。
是李向阳。
腋下撑着拐杖,眼巴巴的盯着我们的方向。
看到我和马尚峰这副模样,他的脸色大变。
几天没见,他的腿已经坚硬得跟真正的木头无异。或者说,他的左腿已经完全变成了木头。
不仅如此,李向阳的整个左侧身体也在发生变化,尤其是左脸,已经起了一层厚厚的老茧。
皮肤也呈现也木头的颜色,且失去了原有的弹性。
“马师傅,你们这是……”他支着拐杖,慢慢朝这边挪动。
当看到马尚峰的腿时,李向阳的嘴唇哆嗦起来,整个人都在剧烈发抖。
“你们见到木匠了?”他想帮我把马尚峰放下,却站立不稳而摔倒在地,“香香她……还好吗?”
马尚峰虚弱地点点头:“你媳妇还活着,但不太好……”
李向阳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我就知道……她不是真心想要跟着那个木匠……”
“你媳妇现在是李强的‘木偶娘子’。”马尚峰咳嗽两声,“想把她带回来,得先解决木匠,可木匠的手段太厉害,我也对付不了。”
李向阳呆住了:“那……那怎么办?”
马尚峰闭上眼睛:“容我想想吧……我先回医馆,这半边身子,快不是自己的了。”
太阳完全升起时,我背着马尚峰到了医馆。
我将他抱到床上,盖好被子,手足无措的盯着他已经肿得跟水桶似的左腿。
他的半边身体也不能动了,但神志还算清醒。
“听着……”马尚峰扭头对我说,“李强在我身上下的咒还没完成,趁现在还有救,得找到破解之法。”
“怎么破解?”我问。
马尚峰寻思了片刻,强撑着坐起来:“你去找老张头,就说我要用他的牛车,问他去一趟鬼哭岭要多少钱。”
鬼哭岭?
我浑身一震。
那地方邪门得很。
村里老人常说,鬼哭岭常年雾气弥漫,曾有猎人误入其中,看到鬼脸女人在树梢上飘,吓得当场昏死。
醒来后,却发现自己躺在山脚下,手里攥着一缕女人的长发。
马尚峰见我犹豫,用还能动的右手拍了拍我的肩:“怕什么?老子只是一侧身体变成了木头,又没死。”
他说的没错。
他的左半边身子已经变成了浅褐色,皮肤上浮现出越来越清晰的木纹,像是上好的红杉木。
我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淡淡木香。
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奇怪的是,我的双腿除了赶路的酸痛,似乎并没有要变成木头的迹象。
难不成,当时李强只对马尚峰下了木人咒?
老张头住在村口,是个独眼老头。
据说他年轻时是个狠角色,徒手跟狼搏斗,以一只眼睛的代价,将两只山狼剥皮抽筋。
我找到他时,他正在院子里劈柴,斧头在他手里轻得像根筷子。
听我说明来意,老张头的独眼闪过一丝异样的光。
他放下斧头,用袖子擦了擦汗,沉默起来。
我以为他要拒绝,却听他叹了口气道:“马师傅救过我的命,这趟活儿我接,不要钱……你等会,我收拾收拾就出发……”
牛车很旧,轮子吱呀作响,仿佛随时都会散架。
到了医馆后,我们把马尚峰抬上车。
老张头看到马尚峰的情况,眼中满是担忧:“马师傅,您这是咋的了?怎么想着要去鬼哭岭?”
马尚峰让我给他点上烟,边吐出烟雾边说:“没多大事,去那边见见故人。”
“鬼哭领的雾气有毒。”他递给我和马尚峰两块粗布,“进去后记得捂住口鼻。”
下岭村离鬼哭岭不算太远,但路不好走,牛车颠簸得要把人的五脏六腑都给震出来。
约摸四五个小时后,我们终于到了鬼哭岭的山脚下。
剩下的路太窄,坡又陡,牛车走不了,只能靠步行。
马尚峰让老张头先回去,三天后来接我们。
老张头没吭声,留下一些吃食和水,赶着牛车走了。
我背着马尚峰往山上行走。
他的情况时好时坏,有时能清醒地说几句话,有时又昏沉得像块真正的木头。
天快黑时,我们终于到了鬼哭岭的外围。
眼前的景象让我倒吸一口凉气。
整片林子被浓雾笼罩,那雾浓稠得像牛奶,在夕阳的映照下泛着诡异的粉红色。
更奇怪的是,雾的边缘异常整齐,像被一把无形的刀切过,丝毫不往外扩散。
“把布条用水打湿,把口鼻遮住。”马尚峰虚弱地提醒道。
我点点头,按他说的做,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背着他在雾中穿行,连自己的脚都看不清。
尽管捂住了口鼻,却仍然闻到一股甜腻的香气,像是某种花香,又像是女子用的脂粉。
越往前,香气越浓,我的四肢开始发软,眼前一阵阵发黑,浑身都没劲儿。
“坚持住……”马尚峰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快要到了……”
我的双腿像是灌了铅,每走一步都像在泥潭里跋涉。
终于,在失去意识前,我隐约看到前方有一排青砖房子,样式古朴,像是从古画里搬出来似的。
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来时,我躺在一张硬板床上。
床很咯人,但十分干净,散发着淡淡的草药香。
我试着动了动双腿,还好,没变成木头。
“你醒了!”一道女子的声音传来,清脆得像山涧的泉水。
我转头,看到床边坐着一个黄衣女子。
该怎么形容她呢?
女子约莫十七八岁年纪,肌肤胜雪,眉目如画。
一头乌黑的长发只用一根木簪松松挽着,几缕发丝垂在颊边,衬得那张倾国倾城的脸越发精致。
她穿着朴素的鹅黄衣裙,腰间系着一条浅绿色带子,整个人干净得像雨后的新竹。
最动人的是她的眼睛,又大女黑,黑白分明,眼尾微微上挑,带着三分天真七分灵动。
她看着我,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我的心突然跳得厉害,像是有人在我胸腔里擂鼓。
这种感觉很奇怪。
我见过不少漂亮女孩,但从没有过这种反应。
仿佛她身上有什么东西,直接拨动了我的心弦。
“我……这是在哪?”我嗓子干得快要冒烟,声音变得沙哑。
黄衣女子递给我一碗茶水:“这里是我的房间,你朋友情况不太好,婆婆在给他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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