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暗涌试探

休养的日子在紧张与期盼中流逝。王飞的恢复速度超乎军医的预料，或许是底子好，或许是求生的意志格外强烈，他已经能靠着墙壁坐很久，甚至能在丽媚的搀扶下，极缓慢地走上几步。只是脸色依旧苍白，每一次移动都会牵动伤口，带来细密的冷汗。

派往东边侦查的游击队员还没有回来，营地的气氛在表面的平静下，隐隐透着一丝焦躁。张铁山加强了岗哨，每天都会亲自带人在营地外围巡逻。

这天傍晚，夕阳将群山染成一片赤金。丽媚正扶着王飞在木棚外一小块空地上慢慢踱步，活动筋骨。晚风吹拂，带来一丝凉意，也吹动了丽媚额前的碎发。

王飞大部分重量倚在丽媚身上，呼吸因  effort  而略显粗重。他的目光落在远处苍茫的山线上，忽然低声开口，声音依旧沙哑：“等找到大部队…你有什么打算？”

丽媚怔了一下，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她沉默了片刻，轻轻摇了摇头：“没想过。能活下来…就已经很好了。”这是实话，连日来的生死奔波，让她无暇思考遥远的未来。

王飞侧过头，看着她被夕阳镀上金边的侧脸，眼神深邃：“周家…回不去了吧。”

这不是疑问，而是陈述。丽媚苦涩地笑了笑：“早就回不去了。”三姨太的跋扈，与日本人的牵扯，以及她自己这“出逃”的经历，都彻底斩断了归路。

“也好。”王飞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莫名的意味，“那样的地方，不值得。”

丽媚的心微微一动，抬头看向他。他却已移开目光，望向更远的天空，仿佛刚才只是随口一说。

就在这时，营地入口处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负责警戒的游击队员带着两个人快步走了进来。走在前面的正是之前派出去侦查的队员之一，而他身后跟着的，却是一个穿着当地山民粗布衣服、面容憔悴惊惶的中年男人！

那男人一进营地，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朝着张铁山和李振国的方向连连磕头，声音带着哭腔：“长官！长官救命啊！”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动了。王飞眉头一皱，在丽媚的搀扶下快步（对他目前状况而言）走回木棚门口。张铁山和李振国已经将那男人扶起。

“怎么回事？老刘，他是谁？”张铁山问那个带他回来的队员。

队员喘着气汇报：“队长！这是坳头村的赵老四！我们回来的路上，发现鬼子正在包围坳头村！好像是在搜捕什么重要人物，挨家挨户地盘查，闹得鸡飞狗跳！我们绕小路跑回来，正好碰上他逃出来，他说有要紧事报告！”

坳头村！丽媚的心猛地一沉！那是她之前去换粮打听消息的村子！三姑婆还在那里！

赵老四涕泪横流，语无伦次：“鬼子…鬼子要抓人！说是有…有游击队的重要头目藏在村里…要是不交出来，就…就要烧村子啊！我是趁乱跑出来报信的！求长官们快去救救乡亲们吧！”

游击队的重要头目？藏在坳头村？张铁山和李振国对视一眼，脸色都变得极其凝重。这消息来得太突然，也太蹊跷！

王飞靠在门框上，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赵老四，你别急，慢慢说。鬼子有多少人？带什么装备？你怎么知道他们是抓游击队头目？那个头目长什么样？”

他的问题直指关键。赵老四被王飞的气势镇住，稍微冷静了些，断断续续地回答：“人…人不少，起码二三十个，有机枪…我偷听到带队的鬼子军官吼叫，说…说肯定藏在村里，要抓一个姓…姓张的大个子…对了，还说那人前些天袭击了皇军的运输队…”

姓张的大个子？袭击运输队？张铁山的脸色瞬间变了！他们的队长就姓张，身材高大，前几天正是带人去伏击日军的一条运输线了！难道队长他们没有按计划转移，反而被鬼子盯上，躲进了坳头村？这太冒险了！不符合队长的作风！

但这消息若是真的…坳头村此刻正面临灭顶之灾！

“消息可靠吗？”李振国急声问，手已经按在了枪套上。

“千真万确啊长官！我亲眼所见！鬼子已经把村子围起来了！”赵老四赌咒发誓。

营地的气氛瞬间紧绷到了极点！救援与否，成了一个极其艰难的决定。

如果消息属实，队长可能被困，乡亲面临屠杀，于情于理都必须去救！  但万一是陷阱呢？鬼子用村民做饵，引诱游击队出动？这太符合鬼子的作风了！而且这个赵老四…虽然看起来惊慌失措，但他的出现和说辞，是否太过“巧合”？

所有目光都集中在了张铁山和王飞身上。张铁山是营地临时负责人，王飞则是客人，但他的军衔和威望无形中影响着决策。

张铁山额角青筋暴起，显然内心极度挣扎。救，可能全军覆没；不救，万一队长真在里面，他将一辈子活在愧疚中！

王飞的目光锐利如鹰，紧紧盯着浑身发抖的赵老四，忽然问道：“赵老四，你说你是坳头村人？三姑婆你认识吗？她家住在村东头还是村西头？”

赵老四愣了一下，眼神有一瞬间的闪烁，随即立刻回答：“认…认识！住村东头！老槐树下面那家！”

丽媚的心猛地一沉！不对！三姑婆明明住在村子最西边的边缘！

王飞的眼神瞬间冰冷下来！

几乎就在同时，异变陡生！

那个看似惊恐万状的赵老四，眼中猛地闪过一丝凶光，一直缩在袖子里的手突然抽出，赫然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刺向离他最近的张铁山的心口！

“小心！”王飞和李振国同时怒吼！

李振国反应极快，猛地一把推开张铁山！

“噗嗤！”匕首没能刺中心脏，却深深扎进了李振国的肩胛！

“操你妈！”张铁山目眦欲裂，拔枪就射！

那“赵老四”极其狡猾，一击不中，立刻翻身滚倒，躲开子弹，同时嘴里发出一声尖锐的唿哨！

唿哨声未落——

“砰！砰！砰！”

营地四周的山林间，骤然爆豆般响起密集的枪声！子弹如同雨点般射向毫无防备的营地！

鬼子！有埋伏！

“敌袭！隐蔽！！”王飞用尽全身力气嘶吼，一把将身边的丽媚扑倒，滚入木棚之内！

战斗，在瞬间爆发！

（第32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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