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生死台阶。
洞窟内死寂无声，只有众人粗重的呼吸在有限的空间里回荡。那几具不知年代的尸骸空洞的眼窝仿佛正凝视着这群不速之客，散落的生锈兵器和空木箱更添了几分阴森。
“出……出口！”三姨太指着那被藤蔓半掩的石门，声音因激动而尖利，几乎要冲过去。
“别动！”王飞低喝，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他的目光锐利如鹰，扫视着整个洞窟，尤其是那通向石门的台阶，“你怎么知道外面没有鬼子？怎么知道这不是另一个陷阱？”
一句话如同冷水浇头，让三姨太硬生生刹住了脚步。周守业脸色变幻，看着近在咫尺的光明，又看看地上的尸骸，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选择了沉默，此刻他只能相信王飞的判断。
王飞将依旧昏迷的石头轻轻靠放在一个相对干燥的角落，由翠姑看护。他示意小山东警戒岔道来路，自己则猫着腰，如同幽灵般无声地踏上那古老的台阶。每一步都落得极轻，耳朵捕捉着石门外的任何细微声响。
台阶由粗糙的石块砌成，积满了灰尘和碎土。王飞靠近石门，透过藤蔓和门缝小心向外窥探。光线刺得他眼睛微眯，外面似乎是山林，植被茂密，暂时看不到人影，也听不到异常动静。
他轻轻拨开一些藤蔓，试图看清更多。石门嵌在一个陡峭的山坡上，下方是茂密的灌木丛，位置相当隐蔽。
就在他稍微放松警惕，准备回头招呼众人时，一阵极其细微、绝非自然的“沙沙”声，夹杂着低沉的日语指令，顺着风飘了进来！
王飞浑身汗毛瞬间倒竖！他猛地缩回头，心脏狂跳。
有日军！就在外面！而且听声音，似乎是在布置什么，或者……正在搜索这一片区域！
他迅速退回洞窟底部，脸色凝重至极，对着眼巴巴望着的众人做了一个噤声和隐蔽的手势，压低声音：“外面有鬼子！人数不明，正在活动。”
希望瞬间破灭，绝望如同冰冷的河水再次淹没了所有人。周守业腿一软，几乎瘫坐在地，老赵管家连忙扶住他。三姨太捂住嘴，眼泪无声地流下。丽媚的脸色也更加苍白，下意识地看向了王飞，仿佛他是唯一的支柱。
小山东紧张地握紧了拳，看向岔道来路：“飞哥，后面……后面的鬼子会不会追来？”
前有狼，后有虎！他们被堵死在这诡异的洞窟里了！
王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岔道狭窄，易守难攻，但如果后面的日军追来，前后夹击，就是死路一条。外面的日军目前似乎还未发现这个石门，这是唯一的机会！
“不能等！”王飞眼神一厉，“等后面鬼子摸上来，我们就全完了！必须趁外面鬼子还没发现这里，冲出去！”
“冲出去？那不是送死吗？”周守业声音发颤。
“待在这里更是等死！”王飞语气斩钉截铁，“外面是山林，有树木掩护，还有一线生机！在这里，只有被堵死瓮中捉鳖！”
他不再犹豫，迅速部署：“我第一个冲出去，吸引火力，制造混乱。小山东，你护着翠姑和石头紧跟在我后面，找机会往林子里钻！周老爷，赵管家，你们带着三姨太和……和大太太，看准机会也跟着跑！不要回头，不要走一起，分散往林子里跑！”
他将“大太太”三个字说出口时，感觉喉咙有些发干，但此刻已顾不得这些。
“不行！王飞，你……”丽媚忍不住开口，眼中满是担忧。
王飞打断她，目光扫过众人，带着一种决死的凛然：“没时间争论了！想活命，就照我说的做！准备好！”
他重新检查了一下身上，除了一把从日军尸体上摸来的刺刀，别无长物。他深吸一口气，再次悄无声息地摸到石门边，仔细聆听。
外面的日语交谈声似乎远了一些，像是在坡下移动。
就是现在！
王飞猛地用力，推开那扇并不沉重的石门！积年的尘土和碎藤窸窣落下。
刺眼的阳光瞬间涌入，他眯着眼，如同猎豹般窜了出去！目光迅速锁定——坡下方不远处，果然有四名日军士兵，正呈散兵线搜索前进，背对着他这个方向！
“跑！”王飞回头对洞内嘶吼一声，同时抓起地上一块石头，用尽全力朝远离日军侧翼的方向扔去！
“啪嗒！”石头落在灌木丛中，发出响声。
四名日军士兵闻声立刻警觉回头，也同时发现了从山坡石门冲出的王飞！
“支那人！（日语）”惊叫声响起。
“砰！砰！”子弹瞬间射来，打在王飞身边的岩石和泥土上，溅起碎屑。
王飞在冲出石门的瞬间，就已经看好了路线，他并非直线逃跑，而是利用山坡的坡度和不规则的岩石作为掩护，之字形向下狂奔，同时不断制造声响吸引注意力。
“那边！抓住他！（日语）”
日军的火力大部分被王飞吸引。小山东趁机背着石头，拉着翠姑冲了出来，一头扎进侧面的密林。周守业、老赵、三姨太和丽媚也连滚带爬地冲出，惊慌失措地向着另一个方向逃去。
一名日军士兵调转枪口，瞄准了动作稍慢的周守业几人。
“老爷小心！”老赵管家惊呼一声，猛地将周守业推开。
“砰！”
子弹击中了老赵的胸膛，他身体一震，踉跄几步，栽倒在地。
“老赵！！”周守业目眦欲裂。
“赵叔！”丽媚也惊呼出声。
王飞回头恰好看到这一幕，心头一沉，但他无法停留，日军的子弹紧咬着他。他必须继续吸引火力，为其他人创造机会。
“八嘎！别让他们跑了！（日语）”日军军曹怒吼，分出一人追击周守业他们，另外三人包括他自己，则全力追向制造最大麻烦的王飞。
王飞借着树木掩护，拼命向山林深处跑去。他的目的达到了，大部分人暂时安全了，但他自己，却陷入了三名武装到牙齿的日军的疯狂追击之中。
背后的枪声和日语叫骂声如同死神的催命符，紧追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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