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力量尚可，但仅此而已吗？

艾利欧的话语如同涤荡灵魂的清泉，洗去了姜弥眼中因仇恨而蒙上的最后一层阴翳，显露出其下更为广阔而璀璨的星空。

那关乎整个宇宙未来的沉重命题，非但没有压垮姜弥，反而让姜弥找到了超越个人恩怨的、更为崇高的支点。

姜弥看向艾利欧，眼神清澈而坚定：“艾利欧先生，感谢你的指引。待我了却尘缘旧债，若你们追寻的剧本需要我的力量，我愿尽一份心力，尝试去理解，并尝试去改变，这令人悲哀的循环。”

艾利欧轻轻点了点它那小巧的黑猫脑袋，深邃的猫眼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与……如释重负。姜弥的理解与承诺，无疑为那充满变数的未来剧本，增添了一份极其强大而关键的正面变量。

“命运的织机已经开始转动，姜弥。”艾利欧的声音温和而充满期许，“愿你我今日播下的这颗种子，能在未来的风雨中，成长为庇佑万千世界的苍翠巨木，而非……另一场风暴的开端。”

姜弥郑重地颔首，目光扫过阴影中的刃、安静的流萤以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宛如像素块般闪烁的银狼，看样子她似乎刚远程处理完空间站某个节点的防火墙，礼貌地道别：“告辞。”

青黑色的微光极其内敛地一闪，没有引起任何空间波动，他的身影已从这隐秘的次元空间中彻底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室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流萤微微歪头，清澈的眼眸中充满了困惑，她轻声向着重新慵懒趴下的艾利欧问道：“艾利欧，他……好奇怪。那么强大的、完全不同甚至彼此冲突的力量，怎么会如此平静地共存于一个人体内？这……不符合已知的任何能量定律。”她的话语中带着研究员般的求知欲。

艾利欧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半眯着眼睛，仿佛在打盹，又仿佛在凝视着无数交织的命运线，过了好一会儿，才用一种近乎呓语的、充满深意的声音轻轻说道：“或许……在那些至高无上的存在眼中，这令人绝望的循环，也同样令祂们感到‘困扰’。只是囿于‘命途’的铁律，祂们无法亲自下场改写规则。于是……一些曲折的、看似违背常理的‘尝试’，便应运而生了吧。”

流萤似懂非懂，但不再追问。

银狼撇了撇嘴，吹破一个泡泡：“切，神神叨叨的。好了，卡芙卡那边信号给出了，剧本下一幕开场，咱们也该干活了。”她的身影率先化作数据流消散。

刃沉默地融入阴影，流萤也紧随其后。艾利欧最后看了一眼姜弥消失的方向，猫尾巴尖轻轻摆动了一下，缓缓闭上了眼睛。

而就在姜弥离开后不久，黑塔空间站，这座宇宙学术圣地，骤然遭遇了突如其来的猛烈袭击！

无数狰狞的、由纯粹反物质能量构成的虚卒如同潮水般从强行撕开的空间裂缝中涌出，它们无情地摧毁着沿途的一切，屠杀着毫无防备的研究人员！

空间站内部警铃大作，火光四起，瞬间从智慧的殿堂化作了残酷的战场。

而这一切混乱的核心，似乎指向主控舱段某个刚刚完成交接的机密项目——一枚散发着不稳定能量波动的「星核」。

混乱中，星穹列车组的成员们恰逢其会，立刻投入了救援和抵抗。丹恒手持击云，枪出如龙，水色光芒精准地湮灭着虚卒；三月七穿梭在战场，六相冰盾不断保护着幸存的研究员，冰矢如雨般射向敌人。

“这些怪物怎么没完没了啊！”三月七一边努力维持着护盾，一边忍不住抱怨，额角已经沁出细密的汗珠，“要是姜弥在这儿就好了！他手指头动一动，这些家伙肯定全玩完！我们就不用这么辛苦啦！”

正在她旁边，一个刚刚被救下、眼神还有些茫然懵懂的灰发少女闻言，好奇地问道：“姜弥……是谁？”她手中下意识地紧握着一根略显华丽的棒球棍。

“他呀！”提到姜弥，三月七顿时来了精神，一边射箭一边语速飞快地介绍，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自豪和亲近，“可是我们列车组新来的超级厉害的伙伴！别看年纪好像不大，实力强得离谱！人还特别好，又礼貌又厉害，杨叔的那些超——酷的招式他都能完美复刻哦！而且他……”

丹恒依旧沉默地战斗，只是眼神微动，似乎也认可三月七的话。从他的反应可以看出，那位名为姜弥的少年，虽然相处时间不长，却已赢得了列车组深厚的信任和友谊。

最终，在列车组、空间站防卫科以及那位刚刚苏醒、似乎本能地就能运用某种奇特力量的星核载体——星的共同努力下，空间站的危机暂时得到缓解。

然而，更大的威胁紧随其后——一头体型庞大、散发着令人窒息绝望气息的「末日兽」，降临了！

就在列车组众人凝神备战，准备迎接这前所未见的强敌之时，已远离艾利欧藏身处的姜弥，正以超越光速不知凡几的速度，朝着黑塔空间站的方向返回。他需要与列车组汇合，一方面告知他们自己接下来的部分打算，另一方面，他也确实将列车视为了暂时的归处。

然而，就在他即将抵达空间站所在星系，距离黑塔空间站只有几光年的距离时。前方的宇宙空间，毫无征兆地、剧烈地扭曲了起来！

并非空间跃迁的波动，也非天体引力的影响，而是一种极其暴虐、充满了纯粹毁灭意志的力量，强行干涉现实宇宙所引发的畸变！

空间如同被无形巨手揉捏的油画，色彩变得浑浊而狰狞，冰冷的真空仿佛都在哀嚎。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那扭曲空间的中心。

那是一个难以用常规词汇形容的存在。它周身笼罩在仿佛由无数破碎星辰和文明残骸凝聚而成的暗红色能量辉光中，身形高大而模糊，似乎并非固定的物质形态。

它的存在本身，就像是一个不断吞噬光与希望的微型黑洞，只是看一眼，就足以让寻常生命理智崩溃，陷入最深的绝望。

磅礴无尽的毁灭气息如同实质的海啸，向着四面八方奔涌而去，其能级强度，远超姜弥之前遭遇过的任何对手，甚至让他体内平静流淌的三色神力都微微躁动了一下。

姜弥停下了脚步，悬浮于虚空之中，平静地注视着前方拦路的不速之客。他沉睡太久，再加上仙舟的典籍也未曾详细记载每一位「毁灭」令使的形貌。

所以，姜弥并不认识眼前这位便是纳努克麾下最可怕的使者之一——「绝灭大君」星啸。

但姜弥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身上那纯粹到极致、只为将万物归零的恐怖意志，以及那毫不掩饰的、针对所有“存在”本身的恶意。

星啸那非人的、仿佛由无数文明终结时惨叫凝聚而成的“目光”也锁定了姜弥。

它似乎对姜弥能如此平静地立于它的毁灭威压之下感到一丝意外，但那意外瞬间便被更浓烈的、想要将这份“异常”也彻底湮灭的兴趣所取代。

没有交流，没有警告。

星啸仅仅是抬起了它那由扭曲能量构成的、类似手臂的肢体，朝着姜弥的方向，轻轻一指。

下一刻，姜弥周围的宇宙空间，连同其内部的一切物理法则，瞬间发生了恐怖的崩坏！

空间本身如同脆弱的玻璃般寸寸碎裂，时间流向变得混乱不堪，足以湮灭恒星的能量风暴在那片区域凭空诞生，从四面八方朝着姜弥疯狂挤压、撕裂而去！

这是绝灭大君的力量，一言便可定星辰生死，一指便可引宇宙灾劫！

面对这蕴含着恐怖威能的攻击，姜弥的神情却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他甚至没有做出任何明显的防御或反击动作。

只是在那毁灭性能量风暴及体的前一刹那，他左眼瞳孔深处那一点青黑色的巡猎光芒，与右眼那抹金绿色的丰饶光辉，极其轻微地、同步闪烁了一下。

仿佛有一层无形无质、却又绝对存在的“界限”，悄然立在了他与那毁灭风暴之间。

足以撕裂星辰的风暴狂猛地冲刷着那道“界限”，却如同撞上了宇宙中最坚固的堤坝，无法撼动其分毫，最终只能不甘地嘶吼着、消散于无形。

崩坏的空间迅速自我修复，混乱的时间流恢复正常。

姜弥依旧静静地站在原地，衣角都未曾飘动一下，仿佛刚才那毁天灭地的攻击，只是一场微不足道的幻觉。

他看着远处那能量形态似乎凝滞了一瞬的绝灭大君，微微偏了偏头，眼中首次流露出了一丝……纯粹的好奇。

“毁灭的令使？”他轻声自语，仿佛在确认着什么，“力量尚可。但，仅此而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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