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你也参与了那个疯子的剧本，对吧？
那支从天而降、瞬间将强化版末日兽化为虚无的青黑色光矢，其威能并未就此消散。
在姜弥精准无比的操控下，湮灭末日兽后，巡猎光矢残余的神力如同拥有自我意识般，化作无数道细微却锐不可当的青黑色流光，瞬间扩散至整个黑塔空间站主控舱段，乃至蔓延至基座舱段和支援舱段的每一个角落！
这些流光精准地锁定着每一个残存的反物质虚卒、以及任何散发着毁灭气息的存在。
它们无视了物理障碍，穿透墙壁，绕过惊慌的研究员和奋力抵抗的科员，以一种近乎“概念”层面的追猎方式，瞬间抵达目标。
然后，无声无息地——诛灭。
没有爆炸，没有惨叫，只有那些入侵者如同被橡皮擦抹去般，瞬间分解成最基础的粒子，消散于空气之中。前一秒还在张牙舞爪的虚卒，下一秒便彻底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这正是「巡猎」命途神力在小范围空间内的极致体现：绝对的锁定，绝对的诛杀，不留任何余孽，不伤及任何无关！
仅仅两三个呼吸之间，整个空间站内所有残存的敌方单位，被清扫一空。
那弥漫在空气中的硝烟味、毁灭能量残留的焦糊感，以及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骤然一清。只剩下警报系统仍在徒劳地鸣响，以及劫后余生的研究员们粗重的喘息和难以置信的低语。
空间站，在经历了一场突如其来的浩劫之后，竟以这样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骤然归于和平。
“结……结束了？”有研究员瘫坐在地，喃喃自语。
“刚才……那是什么光？那些怪物……全没了！”
“是援军吗？公司的主力舰队到了？！”
惊疑不定中，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投向了场中央那突然出现的黑发少年。
“姜弥！”三月七第一个欢呼出声，粉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喜悦和依赖，但下一秒她就想起了怀中的同伴，急忙喊道，“太好了！你来得太是时候了！快，快来看看星！她刚才为了保护我，好像受了很重的伤，杨叔说她体内的东西也很不稳定……”
瓦尔特·杨和丹恒看到来人是姜弥，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下来。
瓦尔特长舒一口气，推了推眼镜，伊甸之星的光芒缓缓收敛，他对着姜弥微微点头，眼神中充满了感激和信任。丹恒也收起了击云枪，虽然表情依旧冷峻，但看向姜弥的目光中也少了几分战斗的警惕，多了几分认可和松了口气的意味。
姜弥闻言快步走到三月七身边，蹲下身，手指轻轻搭在昏迷的星的手腕上。一缕极其细微、温和的金绿色丰饶神力探入星的体内，迅速游走一圈。
他微微蹙眉，随即舒展开来。
星的身体状况确实有些奇特。体内那枚星核因为刚才纳努克的瞥视和自身强烈的情绪波动而一度极其不稳定，但在瓦尔特拼尽全力的压制下，此刻已暂时平静下来，并且似乎……正在以一种缓慢的速度与这具身体进行着更深层次的融合？她的灵魂有些许震荡，但并无大碍，更多的是力竭后的自我保护性沉睡。
“她没事。”姜弥收回手，语气温和地对焦急的三月七说道，“力量消耗过度，身体在进行自我调整和适应，睡一觉就好了。她体内的……那个东西，也暂时稳定了。”
“真的吗？太好了！”三月七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小心翼翼地将星抱得更稳一些，脸上重新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谢谢你，姜弥！你又帮了大忙！”
这时，一阵清脆的、有节奏的脚步声从通往主控区域的廊道传来。
领航员姬子陪同着一位……外形看起来像是小女孩的人偶，缓步走来。
那人偶戴着精致的贝雷帽，穿着可爱的裙装，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眸中闪烁着理性的机械光芒。
她，正是空间站真正的主人，「天才俱乐部」#83——黑塔！的，众多人偶之一。
“哎呀呀，真是热闹的一天。”黑塔人偶那特有的、带着一丝电子音质感和居高临下意味的声音响起，她环视了一圈狼藉的主控舱段，“我才一会儿没盯着，家里就差点被拆了。反物质军团……真是越来越不懂礼貌了。”
她的目光扫过姬子和瓦尔特，微微颔首：“不过，还是要感谢星穹列车的各位仗义出手，替我教训了这些不请自来的恶客。虽然过程惊险了点，但结果……似乎还不坏？”
黑塔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在表达感谢，但更多的是以一种评价实验结果般的口吻，仿佛刚才的灾难只是一场值得观察的意外插曲。
随即，她的视线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立刻牢牢锁定在了姜弥和三月七怀中的星身上。
那机械眼眸中，数据流如同瀑布般飞速刷新。
“一个，能完美容纳星核却保持自我意识、甚至引发「毁灭」星神瞥视的奇特生命体……”她的目光在星身上停留片刻，充满了发现新玩具般的浓厚兴趣。
然后，她的目光转向姜弥，那审视的意味更加浓郁，甚至带上了一丝罕见的探究狂热。
“而另一个……更是有趣。”黑塔人偶的声音似乎都提高了一丝微妙的弧度，“不止一种……而是至少三种截然不同、甚至彼此对立的星神之力，完美地、平衡地共存于一体？丰饶、巡猎……还有一丝令人烦躁的欢愉味儿？这简直是对现有命途理论体系的颠覆！你是怎么做到的？不，更重要的是……那几位星神，为什么会同时选择你？”
她能感觉到姜弥体内那浩瀚如星海的力量，但那力量被收敛得极好，若非她这人偶搭载了最高级别的感知模块，几乎要以为这只是个稍微特别的少年。但越是如此，她越是好奇。
就在这时，空间站的站长艾丝妲也带着后勤和医疗团队赶到了现场。
这位年轻的站长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但已经恢复了干练和镇定。
“迅速统计伤亡，启动应急维修程序，优先恢复生命维持系统和主要能源！”她有条不紊地下达着一连串指令，随后快步走到姬子和黑塔人偶面前，郑重地行礼，“黑塔女士，姬子女士，万分感谢列车组的各位及时援手，以及……这位先生的力挽狂澜。”她看向姜弥的目光充满了感激和敬畏。
她又转向姜弥，深深鞠躬：“我代表黑塔空间站全体成员，感谢您的救命之恩！若非您及时清除末日兽和军团残余，后果不堪设想！”
姜弥微微侧身，避开了全礼，平静道：“举手之劳，不必客气。”
艾丝妲摇摇头，语气真诚：“对您而言或许是举手之劳，但对空间站而言却是存续之恩。请您务必在空间站多停留几日，让我们略尽地主之谊，也方便我们进行后续的答谢和……嗯，一些学术上的交流？”她说着，小心地看了一眼黑塔人偶。
黑塔人偶摆了摆小手：“行了，客套话之后再说。艾丝妲，这里交给你处理。”她指向姜弥，“还有你，三星神令使大人，跟我来。我对你，很感兴趣。”
她又瞥了一眼昏迷的星：“把这个小灰毛也带去医疗舱室，用最好的设备和营养液，我要最详细的实时监测数据！”
吩咐完后，黑塔人偶便自顾自地转身，向着主控舱段深处的私人区域走去。
姜弥对列车组众人点了点头，示意他们放心，随后跟了上去。对于这个智识的令使，他也有一些问题需要请教一下对方。
前往黑塔办公室的路上，需要穿过一段已经恢复照明和部分功能的开放式研究区域。
虽然灾难刚过，但许多研究员已经回到了岗位，或者正在忙碌地修复设备、整理数据。
当姜弥走过时，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瞬间聚焦到了他身上。
低声的议论如同潮水般涌起。
“快看！就是他！”
“刚才就是他一箭……一箭就解决了那个巨型怪物！”
“何止！我监控到站内所有残余的虚卒信号在同一瞬间全部消失了！肯定也是他做的！”
“这到底是什么层次的力量？令使吗？可感觉比记载中的令使还要……恐怖！”
“看起来好年轻啊！感觉比我还小几岁的样子？”
“年轻？说不定是哪个老怪物伪装的呢！”
“不像不像，你看他那眼神，清澈得很，就是少年的感觉。”
“而且……你们不觉得他很帅吗？那种强大又低调，还有点害羞的感觉？”
“是啊是啊！特别是刚才走过时好像听到我们议论，他耳朵好像有点红，加快脚步走了！”
“真想请他配合做个研究啊……抽一管血也好啊！分析一下他的基因序列！”
“别做梦了！没看到黑塔女士亲自把他叫走了吗？肯定是重点研究对象了！”
这些议论声如何能逃过姜弥的感知？他听得一清二楚，尤其是那些女性研究员大胆直白的话语，让他这个本质上只有十七岁、大部分时间在仙舟军营和漫长沉睡中度过的少年，感到一阵不自在，脸颊和耳根不由自主地微微发热。
姜弥只能目不斜视，再次稍稍加快脚步，几乎像是落荒而逃般，迅速跟着黑塔人偶拐进了一条更私密的通道，将那些灼热的目光和议论甩在身后。
终于，一扇造型简洁却蕴含着高级科技感的自动门无声滑开，露出了后面一间极其宽敞、充满未来感、却又摆放着许多奇特收藏品的办公室。
黑塔人偶走到巨大的办公桌后，跳上了专门为她身高准备的椅子，转过身，那双机械眼眸再次聚焦在姜弥身上。
办公室内安静下来，只剩下一些不知名仪器运行的微弱嗡鸣。
黑塔人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打量”着姜弥，仿佛在读取最后的数据。
姜弥也平静地回望着她，等待着这位天才的开场。
良久，黑塔人偶终于开口，第一句话，就如同一声惊雷，在姜弥心中炸响。
“你也参与了那个命运的疯子的剧本，对吧？”
她的语气平淡无奇，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却瞬间道破了姜弥心中最大的秘密之一！
姜弥的瞳孔几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尽管他脸上依旧保持着镇定，但内心的波澜却难以平复。
她怎么会知道？艾利欧的剧本应该极其隐秘才对！这就是……智识令使的洞察力吗？
黑塔人偶似乎很满意姜弥那一瞬间的细微反应，继续用她那独特的腔调说道：“不用否认。你身上那股浓浓的、令人不快的‘未来’和‘命运’的酸臭味，隔着几个舱段我都能闻到。虽然被那三种更强的神力掩盖了不少，但逃不过我的眼睛。”
她微微前倾身体，手肘撑在桌面上，双手交叉托住下巴，眼中闪烁着极度理性的好奇光芒。
“那么，让我猜猜……那个喜欢用猫当载体的疯子，塞给了你一个什么角色？他又在计划着，怎么折腾这个宇宙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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