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故人”来访
各方势力都在盘旋之时,一艘来自星际和平公司的匿名货运星槎,悄无声息地滑入了罗浮玉界门的空港。人流熙攘中,一个身影随着乘客走下舷梯。
他身形高大,穿着深色的风衣,背负着一柄被重重布条包裹的长形物事。风帽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面容,只能看到线条冷硬的下颌以及几缕垂落的、色泽黯淡的发丝。
他周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以及一种仿佛沉淀了无数岁月的、深入骨髓的死寂与疲惫。每一步踏出,都仿佛带着无形的重量,让周围喧嚣的人群不自觉地绕开他而行。
刃抬起头,风帽下的目光扫过罗浮熟悉又陌生的天空,眼中没有任何波澜,只有一片虚无的死水,以及水底深处那挣扎不休的、名为“死亡”的渴望。
艾利欧的剧本指引着他前来。他知道此地即将掀起新的风波,而这或许……是他一直寻求的终结的契机。
他没有明确的目标,只是循着那冥冥中的牵引,步入了罗浮错综复杂的街巷之中,如同一位沉默的追猎者,亦或是……一个等待被猎杀的猎物。
刃的到来,没有引起太多注意,却为罗浮本就暗流涌动的局势,增添了又一重难以预测的变数。
时间流逝,转眼已经过去数日有余。
静远轩内,烛火微摇,映照着姜弥沉静而略显思索的面容。
连续数日的暗中探察,他已将幽囚狱外围乃至中层的结构与守卫布置摸得一清二楚。那地方果然如传闻般,戒备森严。越是深入,那股源自“倏忽”的丰饶孽力残留便越是清晰。
除了最底层那处被层层叠叠古老封印封锁、连他的感知都无法轻易穿透的核心区域——毫无疑问,那里便是囚禁“倏忽”之所。
如今幽囚狱对他而言,已无太多秘密可言。
姜弥甚至在某处偏远的、几乎被遗忘的附属封印殿内,感知到了一股异常庞大且暴虐的丰饶气息。
“除了倏忽,还有不少孽物被囚于此……”姜弥指尖轻叩桌面,若有所思。
仙舟联盟与丰饶民之间的战争绵延数千载,捕获的强大孽物想必不在少数,十王司深处,不知还埋藏着多少类似的可怖存在。
这让他对彻底诛灭倏忽的难度,有了更实际的认知,绝非单凭蛮力可为之。
白日里,景元曾来访过一次,依旧是那副慵懒中透着精明的模样,与他品茗对弈,言笑晏晏,仿佛只是寻常友人间的往来。但交谈间,景元看似无意地提及,已将他的情况与诉求呈报至元帅。
“元帅对此事极为重视。”景元落下一子,语气随意,目光却留意着姜弥的反应,“毕竟,苍城遗民重现,且身负如此……特殊的力量,直指倏忽这等禁忌存在。元帅日理万机,但已明确表示,将亲自前来罗浮,与阁下一晤。”
姜弥执棋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恢复自然。元帅华亲自前来,这既是对他身份的极大重视,也意味着局势已上升到仙舟联盟的最高层面。华的到来,或将加速决策过程,但也必将带来更严格的审视与更复杂的博弈。
“有劳将军费心,姜弥静候元帅佳音。”他平静回应,落子无悔。
景元笑了笑,不再多言,只是那笑容背后,显然隐藏着更多的思量。元帅亲自介入,这盘棋的走向,已越发错综复杂。
送走景元后,姜弥的心绪并未完全平静。
华的关注在意料之中,但那位以决断与力量著称的元帅会持何种态度,仍是未知之数。他需要更多的信息,以及……更合适的时机。
夜渐深沉。
姜弥收敛心神,正准备进一步凝练体内力量,忽然,他眉头微不可察地一动。
一道极其微弱、却带着刺骨寒意与某种扭曲生机的气息,如同鬼魅般穿透了静远轩外围那些看似严密、实则对他而言形同虚设的监视网络,悄然降临于庭院之中。
那气息十分诡异,冰冷死寂中又夹杂着一种不正常的、属于丰饶的躁动生命力,更有一股沉淀了无数岁月的、近乎实质化的血腥杀伐之气。几种本该冲突的特质,却在此刻完美地融合于一体,形成一种令人心悸的独特存在感。
来者很强,而且……状态非常奇特。
姜弥瞬间判断出,对方是刻意隐匿了绝大部分力量,这潜行技巧堪称登峰造极,寻常人等恐怕难以察觉。
不过,更让他好奇的是,对方的气息中,那丝若有若无的、与罗浮本地修士同源却又更加古老纯粹的感觉,以及那深藏其中、几乎被疯狂淹没的……一丝让他感到熟悉的凋零印记。
他按捺住了立刻出手试探或驱逐的念头。对方似乎并无立刻动手的意图,更像是一种……观察与确认。而且,这股奇特的气息,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他很好奇,这位不速之客,究竟所为何来。
于是,姜弥依旧端坐于案前,仿佛毫无察觉,只是周身的力量已处于一念即发的状态,静静等待着。
窗棂微动,一道身影如同月华凝练,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室内。
来人身着素白如雪的衣衫,一头银白长发如瀑垂落,脸上覆着一层薄薄的黑纱,遮住了双眸。周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冰冷气场,那并非故作姿态,而是一种历经无数杀戮与岁月沉淀后的死寂。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身上那种极其矛盾的气息——明明是堕入魔阴身者特有的、混乱暴虐与丰饶孽力交织的感觉,却又被一种强大到可怕的意志力强行约束着,维持着一种脆弱的平衡,使得她竟还保留着清晰的理智与目的性。
姜弥的目光落在对方身上,心中的好奇更盛。如此状态下,还能保持这等程度的清醒,此人的意志力堪称恐怖。
“阁下深夜造访,不知有何见教?”姜弥率先开口,声音平稳,听不出丝毫紧张。
那白衣女子并未回答,黑纱之后,仿佛有两道冰冷的视线在他身上扫过,似乎在确认着什么。
片刻后,一个清冷得如同冰泉击石、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沙哑与颤抖的声音响起,直接无比,没有任何寒暄与迂回:“你从何处来?你知道苍城覆灭的真相?说出你所知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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