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夜幕下的群像
睁开眼，屋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外透进来的稀疏月光。
他侧头看了看熟悉的雕花床顶，确认自己是在灵湖区的四合院里。
昏迷前的记忆瞬间回笼：擂台上虚脱瘫倒，老中医那“小伙子你有点虚啊”的魔音灌耳，还有屠教官那只“和善”的大手，以及颈侧穴位被精准一按带来的窒息黑暗......
“靠！”林凡的脸瞬间黑成了锅底。
这下好了，全营上下，从教官到学员，怕是没人不知道他林凡是个“虚男”了。
这该死的屠教官，还有那个“王一针”！
正生闷气呢，一股混合着肉香和灵植清气的食物味道钻进鼻孔，成功勾起了胃里的馋虫。
林凡挣扎着坐起身，发现不远处的红木圆桌上，摆着一个精致的食盒。
盖子半开着，露出里面热气腾腾、灵气盎然的饭菜，正是他作为A区学员的晚餐灵食。
看来是有人趁他昏迷送过来了。
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林凡也顾不得形象了，掀开被子下床，几步冲到桌边，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灵食下肚，一股暖流迅速滋养着空虚的身体，力气也恢复了不少。
正吃得满嘴油光，堂屋方向传来轻微的开门声和脚步声。
林凡叼着根灵气四溢的翠玉笋条转头望去。
只见段天明端着一个还在微微冒着热气的砂锅，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只是他那副尊容...着实让林凡吓了一跳。
鼻青脸肿，两个乌青的眼圈活脱脱一对熊猫眼，左边腮帮子肿得老高，把眼睛都挤小了一圈，走路还有点一瘸一拐。
“段老弟？”林凡赶紧咽下嘴里的笋条，瞪大了眼，“你...你这是咋啦？跟谁干架了，打成这样？”
段天明把砂锅往桌子上一墩，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低着头，瓮声瓮气，含糊不清地嘟囔：“没啥...走夜路没注意，摔的。”
林凡歪着脑袋，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段天明这副凄惨模样，心里跟明镜似的。这哪是摔的，分明是被揍的！
而且看这架势，下手的人还不少。
肯定是自己晕过去之后，那些憋了一肚子火的家伙，把气全撒在“同伙”段天明身上了。
想想这事儿多少也跟自己有关，林凡没好意思再戳穿他，强忍着笑意，一本正经地点头：“哦，摔的啊...那以后咱晚上可得把院子里的灯都点亮点，省得黑灯瞎火的，怪吓人的。”
段天明一听，肿成一条缝的眼睛里顿时射出羞恼的凶光，显然听出了林凡话里的调侃。
林凡见势不妙，赶紧转移话题，指着那砂锅问道：“这又是什么？给我带的夜宵？”
果然，提到砂锅，段天明脸上那点羞恼瞬间被一种看好戏的促狭取代。
他掀起砂锅盖子，一股浓郁苦涩的中药味瞬间弥漫开来，冲散了灵食的香气。
“嘿嘿，”段天明扯了扯嘴角，结果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嘶...这可是好东西！王老中医专门给你开的，大补！人家说了，哪里虚，就补哪里！”
他还特意朝林凡挑了挑眉，只是配上那对熊猫眼和肿脸，这表情怎么看怎么滑稽。
林凡看着砂锅里黑乎乎、散发着诡异味道的药汤，满头黑线：“庸医！都说了我不是那种虚，他这纯属诽谤，污蔑！”
嘴上虽然嫌弃得不行，林凡的动作却没停。
他捧起那温热的砂锅，凑到嘴边，皱着眉头，屏住呼吸，咕咚咕咚就灌了几大口下去。
“噗——咳咳！苦死了！”一股难以形容的苦涩直冲天灵盖，林凡脸都皱成了一团，感觉舌头都麻了。
段天明嗤笑一声，从兜里摸出一个橘子丢过去：“切，口嫌体正直！喝都喝了，还装！”
林凡赶紧剥开橘子，塞了几瓣进嘴，酸甜的汁水勉强压下了那股苦味，这才翻了个白眼：“咋滴？不虚就不能补补了？再说了，你辛辛苦苦熬出来的，不喝不是浪费你一番苦心？”
两人插科打诨了一阵，气氛轻松了不少。
段天明收拾好桌上的碗筷和砂锅，对林凡说：“行了，你早点歇着吧。这几天我就住你这了，宿舍区那边...暂时是回不去了。”
他语气里带着点无奈，林凡则无所谓地耸耸肩。
“随便住，爱住多久住多久。正好，有你在我还有个伴儿。灵湖区其他人...”他撇撇嘴，“眼高于顶的，跟咱也不是一路人。”
段天明笑了笑，没再说什么，端着东西转身出去了。
屋里安静下来，林凡盘膝坐回床上，收敛心神，开始内视检查身体。
睡了一觉，又吃了灵食，五脏内消耗的精华确实恢复了一些，不像刚下擂台时那种被掏空的感觉了，但距离充盈饱满的状态还差得远，显得稀薄黯淡。
“看来得加把劲了。”林凡心念一动，从系统空间里取出一瓶五行丹，倒出一颗散发着草木清香的丹丸，毫不犹豫地吞服下去。
丹药入腹，化作温和精纯的药力，缓缓滋养着五脏，林凡运转黄庭经，引导药力流转。
不知是不是错觉，今天吸收药力的速度似乎比平时快了一丝，五脏对药力的接纳也显得更顺畅了些。
林凡心中一动，不由得想起了那碗苦得要命的药汤。
难道...那个看起来有点不着调的王老中医，开的方子还真有点门道？
“是因为突破了，还是因为那个药方？”林凡甩甩头，抛开杂念，“管他呢！只要是对修炼有益的东西，不管是什么，都值得试试，不能浪费！”
与此同时，在灵湖区的另一端，一座灯火通明的西式洋楼别墅里。
张擎浑身缠满了散发着浓烈刺鼻气味的白色绷带，像个人形木乃伊，在李明月小心翼翼的搀扶下，勉强靠坐在豪华的大床上。
“咳咳...”李明月皱着秀气的鼻子，用手在面前扇了扇风，一脸嫌弃，“我说张少爷，你这身上抹的什么玩意儿？这味儿...也太冲了！”
张擎本就苍白的脸更黑了，梗着脖子倔强地解释：“你懂什么，这是镇灵司秘制的生肌续骨膏！医生说了，裹上一夜，明天这身皮肉伤就能好个七七八八。”
李明月撇撇嘴，走到不远处的沙发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清茶，慢悠悠地呷了一口：“真是没想到，那个叫林凡的土包子，竟然身怀两种异能，肉身强得离谱，还能控雷...啧，人不可貌相啊，难怪能跟咱们一样住进灵湖区。”
张擎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冷哼一声：“哼！觉醒了又怎样？空有力量，毫无技巧，连街头混混打架的野路子都不如！这种人，就算以后侥幸强大了，也注定是炮灰，是我们这些真正精英的踏脚石罢了！”
“是是是，你们张家麒麟子眼光高，看谁都像踏脚石。”李明月敷衍地点点头，语气带着点调侃，“连柳大宗师都入不了你张家的眼呢。”
张擎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你们李家也不差，少在这说风凉话。”
李明月喝完杯中茶，站起身，理了理衣角：“好啦，不打扰张大少爷敷神药了，我先回去休息了。”
她朝张擎摆摆手，转身离开。
两家世代交好，小辈之间关系也还算亲近，这种程度的调侃倒也无伤大雅。
夜更深了。
潜龙营巨大的中央训练场上，空旷寂静，只有边缘几盏高功率探照灯还在亮着。
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穿着紧身的黑色训练服，正在光柱下挥汗如雨地进行着超高强度的体能训练。
沉重的合金杠铃被一次次举起、深蹲、推举，发出沉闷的金属撞击声。
汗水早已浸透了他的训练服，紧贴在虬结的肌肉上，在灯光下反射着油亮的光泽。
正是冷面教官屠洪。
忽然，他动作一顿，猛地停下杠铃，将其重重放回地面，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他转过身，锐利的目光射向训练场入口的阴影处。
一个穿着常服的身影背着手，慢悠悠地踱了进来，正是总教官赵长空。
赵长空看着屠洪这副半夜三更还在疯狂撸铁的样子，眉头拧成了川字：“老屠，大晚上的不睡觉，跑这儿来发什么疯？明天不带队训练了？”
屠洪脸上掠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迅速扭过头，避开赵长空探究的目光，声音有些发闷：“...睡不着，出来发发汗。”
“哦？”赵长空拖长了尾音，眼神在屠洪汗流浃背的身上扫了一圈，又似笑非笑地嗅了嗅空气，“睡不着啊...”
他没再追问，只是点了点头：“那行吧，你继续发汗，记得早点回去休息，别耽误正事。”
说完，他背着手，转身就往外走。
就在他快要走出训练场入口时，一句仿佛自言自语，却又清晰无比地声音飘进了屠洪的耳朵里：
“奇怪...这大半夜的，训练场上怎么有股...嗯...熬中药的味儿呢？哈哈哈哈哈...”
爽朗中带着戏谑的大笑声在空旷的训练场回荡，渐行渐远。
屠洪站在原地，那张向来冷硬如铁的黝黑脸庞，瞬间憋得通红，额头上青筋都跳了两下。
他死死盯着赵长空消失的方向，胸口剧烈起伏。
直到确认赵长空真的走远了，屠洪才猛地朝那个方向狠狠啐了一口，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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