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开坛异象
孤坟山脚下，空气毫无征兆地扭曲了一下，凭空卷起一缕阴冷刺骨的旋风。
一团阴气肉眼可见地飞速凝聚、壮大，如同一个不稳定的漩涡。
下一秒，“吧唧”一声，一道人影狼狈地从漩涡中心被“吐”了出来，踉跄几步才勉强站稳，正是脸色煞白如纸的林凡。
几乎同时，那团浓郁的阴风剧烈波动，缓缓分裂成两股稍淡的烟气，凝聚出谢大勇和谢莺莺的身影。
兄妹俩的魂体此刻都显得异常稀薄透明，显然刚才那番强行鬼遁对他们的消耗极大。
“呼...呼...”
林凡大口喘息着，这鬼遁之术对他的负荷比预想中的还要重。
若非紧急关头调动了体内的灵力，并借助大量阴气结晶强行催动，再加上谢家兄妹以自身魂体为引配合，他根本不可能从鬼市那龙潭虎穴里冲出来。
“二位辛苦了，”林凡强压下翻腾的气血，迅速取出那个贴有养魂符的瓷瓶，“先进瓶中修养，不要伤了根基。”
谢大勇感激又敬畏地看了林凡一眼，拉着懵懂的谢莺莺，化作两缕青烟钻入瓶中。
林凡盖上塞子，再次确认瓶身的养魂符依旧散发着微光，这才稍稍安心。
他快速辨别了一下方向，咬紧牙关，朝着段天明和林昭昭藏身的山头方向拔腿就跑。
一路奔行，林凡的心却越来越沉。
周遭环境的变化太过明显，空气里弥漫的阴气比之前更重。
更诡异的是，视线所及之处，不时能看到一道道或浓或淡的鬼影，正从荒野、枯林、废墟等各个方向浮现，它们无视了沿途的一切，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急切，目标明确地朝着孤坟山鬼市蜂拥而去。
这种大规模的、有组织的异动，瞬间打破了秘境原有的平静。
“搞什么鬼？”
一名正与一只游魂缠斗的学员，眼睁睁看着对方突然舍弃自己，不由得目瞪口呆。
“这些游魂...怎么都跑了？”
另一处，几个背靠背抵御零星鬼物袭击的小队，发现刚刚还张牙舞爪扑上来的游魂，此刻竟齐齐转身，头也不回地融入黑暗。
“不对劲！绝对有大事发生！”
几乎所有游离在外的学员都察觉到了这反常的一幕。
那些原本散落各处、给学员们练手的游魂野鬼，此刻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放弃了眼前的猎物，正疯狂地涌向同一个方向。
这种规模的异变，自然也瞒不过暗中监控的教官组。
张教官站在一处视野开阔的山坡上，眉头紧锁，锐利的目光穿透夜幕，望向鬼市方向那愈发浓郁的阴气漩涡：“老屠，老赵，你们看！那些散落的游魂...怎么全往鬼市去了？”
屠教官抱着手臂，缓缓摇头，眼神凝重：“不清楚，但这阵仗...绝非寻常。”
赵长空没有立刻回答，他负手而立，同样凝望着鬼市方向，脸上的表情先是错愕，随即化为一种混合着无奈和哭笑不得的复杂神色。
他轻轻叹了口气，嘴角勾起：“是林凡那个小子...他还真是...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惊喜啊！”
张、屠两位教官，连同旁边负责通讯的王教官，闻言齐刷刷看向赵长空，眼神里充满了询问。
赵长空却只是笑了笑，没有解释这惊喜的具体内容，转头对屠洪道：“老屠，麻烦你带我们过去一趟，咱们去看个好戏。”
屠洪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也不见他如何动作，脚下踩着的巨大铁皮板便无声无息地悬浮起来。
赵长空、张教官、王教官相继踏上铁板。
“坐稳。”屠洪低喝一声，铁板骤然加速，撕裂空气，朝着孤坟山方向疾驰而去。
高速飞行带起的劲风吹得众人衣袂猎猎作响。
飞行途中，赵长空走到前面，神情略显严肃。
他伸出食指，轻轻一点自己的眉心，一股无形的波动悄然扩散开来，形成一个模糊的半透明罩子，将整个铁板连同上面的四人完全笼罩在内。
瞬间，他们的气息和身形彻底隐没在夜色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当林凡气喘吁吁地摸到山顶那块被清理出来的空地时，一直在此焦急等候的段天明和林昭昭终于松了口气。
“林哥！”段天明一个箭步冲上去，扶住林凡有些摇晃的身体，“你怎么样？没事吧？”
他感受到林凡身上的虚弱感，心头一紧。
林凡摆摆手，示意自己还能撑住，声音沙哑：“没事...让我...休息会...”
“咱们一会儿...”林凡深吸一口气，“干票大的！”
说罢，他不再多言，直接盘膝坐下，从怀里摸出一粒凝神丹塞入口中，闭上双眼，全力运转黄庭经，加速恢复近乎枯竭的灵力。
段天明见状，转头看向脸色苍白的林昭昭，声音带着担忧：“昭昭，你还能坚持多久？”
林昭昭紧抿着嘴唇，维持如此大范围且长时间的隐身护罩对她消耗巨大。
她从贴身口袋里取出最后一粒凝神丹服下，眼神坚定：“最多...到天亮。”
说完，她再次集中精神，那层笼罩着山顶平台的半透明光罩微微闪烁了一下，重新稳定下来。
时间在压抑的寂静中缓缓流逝。
半小时后，林凡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
眸中精光一闪而逝，之前消耗殆尽的灵力已然恢复了七八成。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走到林昭昭身边。
“昭昭，可以了。”林凡的声音沉稳有力，“辛苦你了。”
林昭昭闻言，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覆盖着山顶平台的光学隐身护罩，无声无息地消散在空中。
精神高度消耗带来的巨大疲惫感瞬间将她淹没，她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旁边软倒。
“昭昭！”段天明眼疾手快，连忙上前一步，顺势将她揽入怀中，让她靠着自己的肩膀。
“我...没事...”林昭昭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就是...精神消耗...有点大...”
段天明感受到怀中人儿的虚弱，心头一紧，只是用力点了点头，低声道：“嗯，你歇着。”
他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些。
林凡没去看这对青梅竹马之间无声的温情，他的目光已经牢牢锁定了对面山脚下，那片被浓郁得阴气笼罩的残破驿站遗址。
那里的阴气如同沸腾的墨汁，翻滚咆哮，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恶意和。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无比专注。
脚下发力腾空而起，双脚在搭建法坛的木台边缘借力轻点几下，一个纵身便稳稳落在了高台之上。
径直走到那张简陋的木桌前，这便是他临时的法坛。
林凡神情肃穆，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三块白天随手做的粗糙木牌，郑重地将它们一字排开，放在桌案中央。
中间的木牌上，用朱砂写着几个古朴的篆字，玉清元始天尊。
左侧木牌刻着，上清灵宝天尊。
右侧木牌则是，太清道德天尊。
正是三清神位！
随后，他取出红烛，用指尖一点灵力点燃，取出三根线香，就着烛火点燃。
林凡将三根点燃的线香握在手中，神色无比虔诚，对着桌案上的三清神位，深深拜了下去。
一拜，再拜，三拜。
拜完直接起身，将线香插入香炉，眼中再无半分犹豫。
抽出雷击桃木剑，轻轻放在桌上，取出数十张符箓，一些贴在剑上，一些贴在桌上。
紧接着，林凡脚踏罡步，身形骤然动了起来！
他的步伐玄奥而迅捷，每一步落下，都仿佛契合着星辰运转的轨迹。
脚尖点在木台之上，那临时搭建的法坛竟随之亮起一丝微弱的银光。
起初只是淡淡一点，随着林凡越走越快，脚步越来越重，那银光也变得越来越盛。
他围绕着香炉和桃木剑，身形如风，脚踏七星方位，每一次落脚都伴随着银光迸发。
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道在星月之下舞动的银色流光，牵引着无形的天地之力。
段天明扶着虚弱的林昭昭站在台下，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这超越常识的一幕。
月光与星光洒落在山顶，那座简陋的木台和其上舞动的人影，却被越来越盛的银光包裹，在这鬼气森森的秘境深处，显得如此突兀，又如此...神圣。
星月之下，孤峰之巅，法坛银光璀璨夺目，如同黑夜中骤然点燃的巨大灯塔。
这奇异而夺目的景象，瞬间穿透了浓重的阴气迷雾，清晰地映入了许多人的眼帘。
“黄专员！快看那边！”
秘境某处，一个身穿镇灵司制式作战服的短发青年，正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疯狂涌动的鬼影，忽然眼角余光瞥见那山顶异象，立刻指着孤坟山方向惊呼。
被他称作黄专员的，是一个衣着考究、眉眼间带着几分倨傲之色的年轻男子。
他顺着方向望去，看到那山顶璀璨的银光，眉头立刻皱了起来：“那里...是丰城秘境的鬼市方向吧？这动静...怎么回事？”
短发青年迅速回忆着资料，摇头道：“不清楚！不过据内部记载，这处秘境的核心似乎就在鬼市里...专员，您说会不会是有什么秘宝出世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秘宝？”黄专员眼神微微一动，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一块温润玉佩，沉思片刻，嘴角勾起势在必得的笑意，“哼，左右不过是一个鬼将盘踞的破地方...若真有秘宝，刚好取来，给我爷爷做寿礼也是不错！”
短发青年嘴角微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心道：从这鬼气森森的秘境里给你爷爷挑寿礼？这听起来怎么都像是在咒他老人家啊...
不过他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立刻附和道：“黄专员说的是！区区一个鬼将，谅他也翻不出什么浪花！咱们这就过去瞧瞧？”
“走！”黄专员一挥手，两人立刻改变方向，朝着那银光冲天的山头疾驰而去。
几乎在同一时间，另外两个方向，也各有一道身影被这山顶异象所惊动。
他们身上散发的气息远超普通学员，赫然都是被赵长空提及的“归元境”专员。
他们同样抱着或好奇、或贪婪的心思，朝着鬼市方向汇聚。
而那些原本就因鬼物异动而惊疑不定的学员们，看到这如同灯塔般的奇异银光，无论是为了猎杀被吸引过去的鬼物获取积分，抑或是纯粹的好奇心驱使，越来越多的人影开始朝着孤坟山鬼市的方向移动。
这其中，也包括了正在满秘境搜寻林凡踪迹的张擎和李明月。
“那光...”
张擎停下脚步，望向远处山顶那璀璨的银柱，眼中精光闪烁。
结合那漫天鬼影涌去的方向，张擎瞬间有了判断：“应该是鬼市核心有异变，说不定会有什么机缘。明月，我们过去！林凡那小子...很可能也在那里！”
他握紧了拳头，眼中战意熊熊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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