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她为什么不动
“看见没？”
“疑点三和疑点四，本身就是一对解不开的死疙瘩。”
“她为什么不动？因为腿伤了。”
“她腿为什么没伤？因为她能轻松站起坐下。”
“这两个问题，就像一个圆，头尾相连，互为因果，却又彼此否定。”
陈连用笔尖在两个疑点之间画了一个圈。
“只要我们能解开其中任何一个，另一个问题，就会迎刃而解。”
“到那个时候，离真相也就不远了。”
他的话让江菲菲和孙福茅塞顿开。
原来，矛盾本身，就是最大的线索。
“行了，这里暂时就这样。”
陈连合上笔记本，揣进兜里。
“胖子，拿出你的宝贝疙瘩，对着现场，不同角度，不同焦段，多拍几张高清无码的照片，回去我慢慢研究。”
“好嘞陈哥！”
孙福应了一声，屁颠屁颠地跑回车里，很快就扛着一个专业的刑侦摄像机出来了。
陈连拉开车门，坐进了驾驶座。
“走吧，去下一个地方。”
江菲菲坐上副驾，看着窗外倒退的纺织厂废墟，心里还是堵得慌。
“查了半天，结果冒出来一堆新问题，这案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她忍不住抱怨道。
陈连发动了汽车，车灯照亮了前方的土路。
他没有看江菲菲，只是平静地开着车，目光专注地盯着前方。
“别急。”
“饭要一口一口吃，案子要一点一点破。”
“现在疑点都摆在桌面上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找到能把它们串起来的那根线。”
他的声音很稳，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一行人在陈连的带领下，继续投入到悬案侦破中。
车子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颠簸。
江菲菲双手抓着安全带，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快被摇匀了。
“我说陈哥，你刚才在现场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我还以为你真有什么惊天大发现了。”
“结果呢？”
“结果搞出两个自相矛盾的疑点，这不等于啥也没查出来嘛！”
她揉着被颠麻的腰，嘴里不停地抱怨着。
开车的陈连倒是稳如老狗，他瞥了后视镜一眼，孙福那张大脸盘子也写满了迷茫。
“谁说没发现的？”
陈连把着方向盘，语气轻松。
“那两个矛盾的疑点，本身就是天大的发现。”
“你们想想，之前咱们是不是有个若有若无的猜测，就是郑欢会不会是别人伪装的？”
江菲菲和孙福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这个猜测确实有过，毕竟现场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死者就是郑欢本人。
“现在，这个猜测可以彻底排除了。”
陈连笃定地说。
“为什么？”孙福从后座探过头来。
“逻辑很简单。”
“假设你是一个伪装者，你的首要任务是什么？”
陈连提问。
“不暴露身份啊。”江菲菲想也不想就回答。
“对咯！”
陈连打了个响指。
“那你就会尽可能地避免和人接触，尤其是熟人。”
“现在问题来了，一辆车开过来，泥水都快溅到你脸上了，你作为一个想要隐藏自己的伪装者，第一反应是什么？”
“躲啊！赶紧躲开！最好躲到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孙福抢答道。
“没错！”
陈连继续说道，“一个伪装者，绝对会做出最迅速、最正常的闪避动作，避免引起任何注意，更不可能给司机停下来搭讪的机会。”
“可郑欢做了什么？”
“她杵在那儿，跟个木头桩子一样，硬生生等着车开到跟前。”
“这反应正常吗？这根本不符合一个伪装者想要隐藏自己的行为逻辑。”
“这种过度反应，简直就是在脸上写了‘快来看我，我很有问题’八个大字，生怕别人不注意她。”
“所以，结论只有一个。”
陈连一字一顿地说。
“那天晚上，站在纺织厂门口的，百分之百就是郑欢本人。”
“她的反应迟钝，不是装出来的，而是有某种我们不知道的、不可抗的因素，导致她想躲也躲不开。”
车厢里安静下来。
江菲菲和孙福都在飞快地消化着陈连的这番话。
伪装者为了避免暴露，会做出最符合常理的举动。
而郑欢的举动，恰恰是最不符合常理的。
这个推论，完美地闭环了。
“我靠……”江菲菲喃喃自语，“这么说，疑点三和疑点四，不仅不是矛盾，反而是互相印证了‘郑欢非伪装者’这个结论？”
“宾果！”
陈连笑道，“想通了？”
江菲菲猛地一拍大腿。
“通了！”
“陈哥你这么一说，我又想到一个疑点！”
她的眼睛亮了起来，刚才的颓丧一扫而空。
“哦？说来听听。”陈连来了兴趣。
“鞋子！”
江菲菲激动地说，“是鞋子的问题！”
“你看啊，郑欢二十四五岁，正是爱美的年纪，档案里也说她平时很注重打扮。”
“她那天晚上，是去见一个‘非常重要的人’，对吧？”
“对。”
“那问题就来了！一个年轻爱美的女孩子，去参加一个重要的约会，她居然穿了一双平底鞋？”
江菲菲的声音拔高了八度。
“这科学吗？这合理吗？”
“这不就跟我们女生去见男神，结果脸也不洗头也不梳，穿着睡衣拖鞋就出门一样离谱吗？”
“除非……”
江菲菲顿了顿，说出了自己的猜测：“除非她知道，那天晚上她需要长时间站立，或者……她根本没法穿高跟鞋！”
陈连听完，嘴角咧开，露出了赞许的表情。
他腾出一只手，从兜里掏出笔记本和笔，递给江菲菲。
“可以啊菲菲，脑子转得很快嘛。”
“给你个机会，自己把这个疑点记上去。”
江菲菲受宠若惊地接过本子，郑重其事地写道：“疑点5：死者穿着与‘重要约会’场景严重不符的平底鞋。”
写完，她还有点不好意思，“我就是瞎猜的。”
“瞎猜？”
陈连把本子拿回来，看了一眼，满意地点点头。
“这不叫瞎猜，这叫基于女性视角的细腻观察。”
“挺好，继续保持，以后多逛街，逛街的经验都能用在破案上。”
江菲菲的脸微微一红，心里却美滋滋的。
四十分钟后，导航机械的提示音响起。
“目的地月明社区已到达。”
孙福将车稳稳停在了一个老旧小区的门口。
小区没有门禁，也没有保安，车子可以长驱直入。
放眼望去，都是那种七八层高的老式居民楼，墙皮斑驳，阳台上晾着五颜六色的衣物，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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