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要命的沉重感

“查了半天，结果对面是个已经开了席的，这上哪儿说理去？”

他语气轻松，还带了点自嘲的味儿，瞬间就把那股子要命的沉重感给冲淡了不少。

江菲菲“噗嗤”一下，差点没绷住。

孙福的嘴角也抽了抽，想骂人，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词。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搁这儿整活？”

贾卓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些，但嗓子依旧是哑的。

“不然呢？”

陈连反问。

“跟你一样哭丧着脸，然后大家抱在一起痛哭流涕，跟这案子说‘我们尽力了，你安息吧’？”

“我……”

贾卓被噎得说不出话。

“行了。”

陈连拍了拍他的肩膀。

“死人是不会复活，但他的影响不会消失。他的家人，就是他留在这个世界上最直接的‘遗产’。”

“说不定，这案子的突破口，就藏在这份‘遗产’里。”

陈连的语调不快，但每个字都清晰地传到众人耳朵里，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孙福深吸一口气，用力搓了把脸，总算找回了主心骨。

“没错！人死了，关系网还在！”

他看向贾卓，语气恢复了队长的威严。

“地址发我手机上，我们现在就过去！”

“就我们几个？”

江菲菲有点迟疑。

“不叫上队里其他人吗？万一……”

“不用。”

陈连摆了摆手，打断了她。

“高端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形式出现。咱们这次是去摸底，不是去抓人，动静越小越好。”

他扫视了一圈众人。

“就我们四个，足够了。人多了，反而容易打草惊蛇。”

孙福重重地点头。

“陈老师说得对！就我们四个！”

他大手一挥，颇有几分指点江山的气势。

“贾卓，你小子负责带路。菲菲，你负责记录。我，负责主攻。”

“那陈老师呢？”

贾卓下意识地问。

孙福理所当然地回答：“陈老师负责嘎嘎乱杀。”

陈连：“……”

我谢谢你啊。

……

半小时后，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驶入了一片老旧的居民区。

这里是魔都的老城区，高楼大厦的缝隙里，藏着这些与时代脱节的红砖楼房。

墙皮斑驳，电线乱得像是蜘蛛网，楼道里堆满了各种杂物，散发着一股陈年旧味。

“就是这儿了。”

贾卓对照着手机导航，指了指前面一栋楼。

“三号楼，二单元，304。”

四人下了车，抬头看了看那栋几乎要被爬山虎吞噬的居民楼。

孙福皱了皱眉。

“这地方……看着可不像是有钱人住的。”

“吴光城退休前只是个木偶剧团的普通员工，能有多少钱。”

贾卓一边说，一边带头往里走。

楼道里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和霉味混合的气息。

他们踩着嘎吱作响的水泥楼梯，一路上了三楼。

304的房门是那种老式的墨绿色防盗门，门上的油漆已经大片剥落。

陈连的目光落在门框和地面上。

“门口没多少灰，看来屋里一直有人住。”

他轻声说了一句。

众人心里都是一紧。

一个已经“死”了九年的人，他的家，至今还有人居住。

孙福和贾卓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警惕。

会不会……

吴光城根本就没死？

所谓的“因病去世”，只是一个为了金蝉脱壳而伪造的假象？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现场的气氛瞬间就紧张了起来。

孙福下意识地将手伸向腰后，做好了随时应对突发状况的准备。

“菲菲，你去敲门。”

陈连示意了一下。

江菲菲点点头，走上前，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咚、咚、咚。”

敲门声在安静的楼道里显得格外清晰。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江菲菲又敲了几下，加重了些力道。

过了十几秒，门后终于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谁啊？”

一个苍老又警惕的女声隔着门传了出来。

“咔哒。”

门锁转动，防盗门被拉开一道窄窄的缝。

一张布满皱纹的脸从门缝里探了出来。

那是一个看起来七十多岁的老太太，头发花白，眼神浑浊，但透着一股审视的警惕。

她看到门口站着四个陌生人，立刻就要把门关上。

“等一下！”

孙福眼疾手快，立刻上前一步，掏出了自己的证件。

“阿姨，别紧张，我们是市刑侦大队的。”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和善。

然而，“刑侦大队”这四个字，非但没有让老太太放松，反而让她眼里的警惕更重了。

她的身体瞬间绷紧，抓着门的手都在用力。

“警察？”

老太太的视线在几人脸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孙福的证件上。

“你们……你们找谁？”

她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

“我儿子……还是我女儿，他们出什么事了？”

“阿姨您别误会。”

江菲菲赶紧上前，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

“您的儿女都没事，我们来，是想跟您了解一点其他情况。”

老太太将信将疑地看着他们，门依旧只开着一道缝，没有要让他们进去的意思。

陈连往前站了一步，语气平和。

“阿姨，我们没有恶意，就是想问几个关于您爱人，吴光城先生的问题。”

“问完我们就走，不会打扰您太久的。”

听到“吴光城”这个名字，老太太的眼神明显变了变。

她沉默地看了几人好一会儿，似乎在判断他们话里的真假。

最后，她叹了口气，脸上的防备卸下了几分，缓缓拉开了房门。

“进来吧。”

屋子里的光线比楼道里还要昏暗。

一股浓重的阴湿气味扑面而来。

陈连走进屋子，目光快速地扫视了一圈。

这是一个典型的老式一居室，陈设简单甚至可以说是简陋。

餐桌上只放着一副用过的碗筷，旁边是一碟吃剩下的咸菜。

墙壁有些发黄，上面挂着不少相框。

相框里，大多是老太太和一双儿女以及孙辈的合影，照片上的她笑得很开心。

整个房间里，闻不到任何异常的气味。

陈连心里有了判断。

这里，只有老太太一个人住。

“几位警官，喝水吗？”

胡清清给他们指了指沙发，自己则转身去拿暖水瓶。

“阿姨不用忙了，我们不渴。”

孙福直接开门见山。

“我们这次来，就是想跟您了解一下您过世的爱人，吴光城先生的一些情况。”

胡清清倒水的动作顿了一下。

她转过身，脸上那点刚刚缓和下去的表情，又变得不悦起来。

“他都死了那么多年了，还有什么好了解的。”

“例行调查而已。”

孙福盯着她的眼睛，沉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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