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白色碎骨
孙福瞬间领会。
他二话不说，抬起脚，卯足了劲，对着面前那张厚重的木制茶几，狠狠就是一脚！
“咔嚓！”
一声脆响。
那根看起来坚固无比的桌腿，应声而断。
断口处，并不是实心的木头。
而是空心的。
随着桌腿的断裂，一些白色的，粉末状夹杂着碎粒的东西，从里面哗啦啦地流了出来，撒了一地。
江菲菲捂住了嘴，眼睛里全是惊骇。
孙福蹲下身，捻起一点粉末，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又仔细看了看那些细小的碎粒。
他抬起头，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老陈……是骨头。”
“人骨，被碾碎了。”
整个客厅，空气仿佛凝固了。
虽然早有预料，但当事实血淋淋地摆在眼前时，那种冲击力还是让江菲菲和孙福感到一阵阵反胃。
孙福的火气“蹭”地一下就上来了。
他猛地站起身，通红的眼睛死死瞪着瘫在沙发上的方路。
“你这个畜生！”
他怒吼着，又是一脚踹向旁边的一把太师椅。
“咔嚓！”
椅子腿断裂。
同样是空心的。
同样有白色的碎骨流出。
孙福彻底暴走了。
他像是疯了一样，冲向客厅里的其他家具。
餐边柜！
博古架！
电视柜！
“砰！”
“哐当！”
“咔嚓！”
客厅里响起一连串家具被暴力破坏的声响。
每一件被踢烂的家具，无一例外，都在夹层里发现了被掏空的空间，以及填充在里面的白色碎骨。
看着满地狼藉和那一堆堆触目惊心的白色粉末，孙福和江菲菲倒吸一口凉气。
这……这得是多少人？
仅仅一个客厅，就有十几件家具。
如果整个别墅的家具都是这样……
那得有多少受害者？
他们猛然想起了方路那些小说里，动辄几十起的连环杀人案。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们心中升起。
难道……那些小说里写的，全都是真的？
他不是在创作，他是在……记录？
“我的天……”江菲菲喃喃自语，脸色惨白，“这得杀了多少人……”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猛地看向陈连。
“陈哥！我想起来了！”
“方路的小说《迷案》，第九章，叫‘囚禁房’！”
“那一章里，凶手是个表面上热心公益的慈善家，他专门资助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浪儿童。”
“实际上，他把那些孩子骗到一个秘密的地下室里，把他们当成……当成自己杀人手法的实验品！”
江菲菲的声音都在发抖。
“方路他……他的人设不就是个慈善家吗？他资助了很多流浪汉救助站！”
这个发现，让在场的所有人，后背都窜起一股寒意。
如果江菲菲的推测是真的，那一切就都解释得通了。
为什么月下悬案的死者身份一直难以确认。
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受害者，却很少接到失踪报案。
因为他的目标，是那些本来就在社会边缘，无人关注的流浪者！
杀了他们，就像掐灭一朵无人问津的野花，甚至不会在世界上激起半点涟漪。
“不止！”
江菲菲的脑子飞速运转，又想起了另一本书。
“还有他的《追踪》！第四章！凶手为了躲避追捕，在自己的豪宅里，建造了一间谁也找不到的密室！”
“书里说，密室的入口，就在厨房一个伪装成储物柜的墙壁后面！”
“快！搜厨房！”
几乎在江菲菲话音落下的同时，别墅的大门被推开。
“陈队！”
刑侦队的同事们终于赶到了。
孙福看到援兵，精神一振，也顾不上跟方路这个罪魁祸首废话。
他指着厨房的方向，大吼一声。
“都跟我来！重点搜查厨房的墙壁和柜子！找密室！”
一群警察呼啦啦地冲进了厨房。
叮叮当当的敲击声和翻找声立刻响了起来。
陈连则慢悠悠地走到已经彻底失神的方路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方大作家，游戏结束了。”
方路缓缓抬起头，看着陈连，脸上却诡异地浮现出一抹笑容。
那笑容，充满了癫狂和扭曲的自负。
“结束？”
“不。”
“这才刚刚开始。”
就在这时，厨房那边传来一声惊呼。
“找到了！这里有道暗门！”
孙福一马当先，带着几个队员冲了进去。
那是一条狭窄的，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的通道。
一股浓烈的、混杂着血腥、排泄物和消毒水味道的恶臭，从通道里扑面而来。
孙福强忍着不适，打开手电筒，第一个走了下去。
通道的尽头，是一间不到十平米的地下室。
而地下室的景象，让身经百战的孙福，都感到了生理性的愤怒。
只见一个男人，被一根粗大的铁链锁在墙角。
他衣不蔽体，浑身布满了新旧交错的伤痕，四肢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扭曲，显然是被人为打断后又随意接上的。
他听到动静，迟钝地抬起头，露出一张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而瘦到脱相的脸。
他的眼神空洞，麻木，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
他只是一个还吊着一口气的，会呼吸的“东西”。
看到警察，他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呆呆地看着。
孙福的拳头，瞬间攥紧了。
而客厅里，听到密室被发现，方路非但没有恐惧，反而放声大笑起来。
他从沙发上挣扎着站起来，张开双臂，像是在拥抱自己的杰作。
“看到了吗？看到了吗！”
“这才是艺术！这才是真正的不朽！”
“小说？文字？那种东西太虚无了！”
“只有用生命和痛苦浇灌出的作品，才能永恒！”
他指着自己，又指着那满地的狼藉和密室的方向，神情狂热而疯癫。
“我，方路，才是这个时代最伟大的艺术家！”
“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根本不懂！”
陈连冷冷地看着他表演，默默打开了自己胸前的执法记录仪。
地下室里，孙福已经安排同事去解救那个可怜的受害者。
他走上通道，重新回到客厅，双眼喷火地盯着还在高谈阔论的方路。
那股从心底涌起的暴怒，让他几乎无法控制自己。
他一步步走到陈连身边，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他看了一眼陈连胸前闪着红点的记录仪，压低了声音，一字一顿地说道。
“老陈，把执法记录仪关一下。”
陈连默默地看着孙福，片刻后，伸手关掉了自己胸前的执法记录仪。
“砰！”
一声闷响。
方路整个人从沙发上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发出一阵痛苦的闷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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