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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再陷杀局


原地,只剩下孟凡、许晴以及负责保护的孙岩。血月的光辉透过稀疏的枝叶,在地上投下斑驳诡异的暗红阴影,四周静得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和远处不知名虫豸的低鸣。

孙岩是个憨厚性子,对孟凡这个“救命恩人”加“解毒功臣”很是感激和好奇。他手持那面厚重的青铜盾牌,像一尊铁塔般守在两人附近,铜铃大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黑影,嘴里却忍不住压低声音和孟凡搭话:“孟道友,你那鉴药解毒的本事,真真是这个!”他空出一只手,翘了翘大拇指,“俺老孙走南闯北,见过不少药师,像你这般年纪轻轻又眼力毒辣的,还是头一遭!这次要不是你,柳仙子可就危险了,俺们这趟任务也得栽个大跟头!”

孟凡背靠着一棵粗糙的古树树干坐下,依旧维持着“真气耗损、需要调息”的模样,闻言眼皮也没抬,只是摆了摆手,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虚弱:“孙道友过奖了,不过是些混迹荒野必备的微末伎俩,不值一提。倒是孙道友你这身横练功夫和这面盾牌,才是实打实的硬本事。刚才那妖蝠冲击,要不是你稳如磐山,我们怕是早就溃散了。”他这话半是客气,半是试探,想多了解一些这位体修的实力。

孙岩被夸得黝黑的脸上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憨厚地挠了挠后脑勺,嘿嘿笑道:“嘿嘿,俺就是个粗人,没啥巧妙神通,就是打小筋骨结实,耐揍些。师父说俺这‘不动磐石功’练到深处,站着让同阶修士打,都未必破得了防。”语气中带着朴素的骄傲。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低声交谈,气氛倒是比刚才仅有沉默和紧张时缓和了不少。孙岩的憨直让孟凡稍稍放松了些警惕,但也仅此而已。

许晴一直安静地坐在稍远一点的树根上,双手抱着膝盖,清澈的目光不时落在孟凡身上,眼神复杂难明。这一路行来,孟凡给她的印象可谓颠覆再三。初时觉得此人贪婪无赖,坐地起价,言语间还尽是些听不懂的“亏大了”、“性价比”之类的怪词;可关键时刻,无论是果断出手从妖蝠爪下救下自己,还是后来精准鉴别毒菇、配制解药救下柳燕,都显示出他非同一般的敏锐、担当和本事。这种强烈的反差,让许晴心中充满了困惑。这个看似散漫不羁、甚至有些市侩的散修,到底哪个才是他的真面目?他身上还藏着多少秘密?少女的心思如同林中渐起的薄雾,迷迷蒙蒙。

时间悄然流逝,头顶的血月光芒似乎比之前又黯淡了几分,仿佛被一层无形的薄纱笼罩,山林中的光线变得更加晦暗。与此同时,不知从何处弥漫起灰白色的雾气,初时只是脚踝般缭绕,很快便浓重起来,如潮水般淹没了林木,视野急速缩短,周身数丈之外便是一片模糊的混沌。雾气带着一股渗入骨髓的阴寒湿气,不仅隔绝视线,连神识探出都感到滞涩重重,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种若有若无的腐朽和腥甜交织的气味。

孟凡一边维持着和孙岩的闲聊,一边将大半心神沉入右眼的系统地图。代表赵明宇和柳燕的两个绿色光点正在一片代表危险区域的淡红色背景中,快速向着那个标记为“清心三叶花”的闪烁图标接近。

“按这速度,应该快到了…”孟凡心中默默计算着距离和时间。

突然!

系统地图上,在赵明宇二人前进路线的前方,更远处的区域,毫无征兆地亮起了四五个刺眼的红色光点!这些光点不仅颜色深重,而且移动速度极快,轨迹飘忽,充满了暴戾和敌意,正呈一个半弧形,朝着赵明宇和柳燕的方向包抄而去!

“不好!”孟凡心中猛地一沉,如同被冰水浇透,“真有埋伏!”

几乎就在他心生警兆的同一瞬间,一直保持高度戒备的孙岩也霍然起身,青铜盾牌“嗡”地一声顿在地上,他脸色凝重无比,侧耳倾听着东南方向,鼻翼翕动:“不对劲!那边有灵力剧烈碰撞的波动!还有…很浓的血腥气!不止…还有一股让人脊背发凉的煞气!”他的感知虽然不如系统地图直观,但常年冒险培养出的直觉和对气息的敏锐,让他也察觉到了远处的危机。

孟凡的心彻底沉了下去。最坏的情况发生了!赵明宇和柳燕果然遇到了未知的强敌!

“孙道友!”孟凡再也顾不上伪装,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语气急促而坚定,“赵道友和柳仙子那边情况危急!我们必须立刻前去接应!”

孙岩闻言,脸上闪过一抹焦急,他对赵明宇和柳燕颇为信服,当下毫不犹豫应道:“好!许晴师妹,你跟紧俺们!”说罢,提起盾牌就要朝着传来波动和气息的东南方向猛冲。

“等等!”孟凡却疾声喝止,他眼神锐利如鹰隼,扫视着周围越来越浓、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诡异雾气,声音低沉而严峻,“孙道友,你不觉得这雾气来得太突兀、太浓了吗?而且…你再仔细感应一下,那血腥气和煞气…似乎并不仅仅来自东南方!”

孙岩被孟凡一喝,强行压下冲动,凝神屏息,将自身感知扩展到极限。数息之后,他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骇然的铁青!果然!除了东南方向明显的波动外,左侧(东面)和他们的来路方向(北面),那浓得化不开的雾气深处,也隐隐传来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窸窣声响,以及更加隐晦、但却无处不在的冰冷杀意!他们仿佛被一张无形的大网从三个方向缓缓收紧!

“我们…我们也被包围了?!”孙岩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个发现比正面的强敌更让他感到心悸。敌暗我明,深陷重围!

许晴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吓得花容失色,下意识地抓紧了自己的衣角,脚步踉跄地贴近孟凡和孙岩,仿佛这样才能获取一丝安全感。

孟凡脑中念头飞转,是巧合遭遇了大规模的妖兽群?还是……那些如同附骨之疽般的灰岩部落野民精心策划的报复?无论是哪种,眼下都是绝境!

“孙道友,没时间犹豫了!护住许晴,紧跟我的脚步!我们必须立刻移动,绝不能留在原地当固定靶子!”孟凡当机立断,目光迅速扫过系统地图,选择了一个红色光点分布相对稀疏、似乎存在一丝缝隙的方向——那是他们来时路的侧翼,偏向西方的位置,“往这边走!先撕开一道口子冲出去,再想办法迂回与赵道友他们汇合!”

孙岩此刻心乱如麻,眼见孟凡在极度危机下反而异常冷静果断,如同找到了主心骨,立刻重重点头:“听你的!孟道友!”

三人瞬间结成简单的三角阵型,孙岩低吼一声,周身泛起淡淡的土黄色光芒,将青铜盾牌顶在最前方,如同开路的巨锤。孟凡紧随其后,右手紧握那柄森白的骨刀,左手则悄然扣住了那枚一次性的初级隐匿阵法符箓和那卷“小火球术”卷轴。许晴则被护在中间,虽然俏脸煞白,但也强自镇定,双手掐诀,随时准备施展风引术干扰可能的追击。

“走!”

孟凡低喝一声,三人如同离弦之箭,猛地扎进了浓得化不开的冰冷雾障之中。

雾气像是粘稠的液体,包裹着全身,视线严重受阻,最多只能看到身前孙岩模糊的背影。脚下是厚厚的腐烂落叶,每一步踩下都发出“沙沙”或“咔嚓”的声响,在这死寂的雾林中,显得异常清晰和刺耳,仿佛在向暗中的猎手宣告他们的位置。

仅仅冲出不到百步的距离!

“嗷呜——!”

一声低沉、沙哑、充满了嗜血欲望的嘶吼猛地从正前方的雾气中炸响!紧接着,腥风扑面,一道巨大的黑影撕裂雾气,带着令人作呕的腥气,直扑顶在最前面的孙岩!

“小心!有东西!”孙岩战斗经验丰富,虽惊不乱,爆喝声中,全身黄光暴涨,青铜盾牌以泰山压顶之势向前猛力撞击!

“嘭!”

一声沉闷如击败革的巨响传来,那黑影发出一声痛苦的嚎叫,被盾牌上蕴含的巨力撞得翻滚出去,在地上挣扎了几下才爬起来。借着盾牌碰撞瞬间迸发的微弱光芒,孟凡看清了那东西——一头皮毛呈现出不祥的灰黑色、体型壮硕如牛犊的妖狼!它双眼赤红如血,充满了疯狂与暴戾,嘴角滴落着粘稠的唾液,实力约莫在炼气五六层,但那股悍不畏死、只知杀戮的凶煞之气,却远超同阶妖兽!

“是血月妖狼!而且是被此地浓烈煞气彻底侵蚀,失了神智的疯兽!”孙岩语气无比沉重,认出了这难缠的东西。

然而,这头妖狼的出现,仿佛是一个信号。

“嗷呜——!”

“嗬嗬……”

四面八方的浓雾之中,一双又一双赤红色的光点,如同鬼火般接连亮起,低沉的咆哮、尖锐的嘶鸣、还有令人牙酸的刮擦声,从各个方向层层叠叠地传来,瞬间将他们三人所在的小小区域围得水泄不通!浓烈的妖气和煞气混合在一起,形成令人窒息的威压。

更让孟凡心底冰寒的是,系统地图上,原本还在稍远位置的那些深红色光点,此刻正以惊人的速度,明确无误地朝着他们所在的方位疾驰而来!前后的包围尚未突破,更致命的威胁已然逼近!

真正的危机四伏,进退维谷!

孟凡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知道,生死考验就在眼前。他深吸一口口冰冷的雾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右手的骨刀握得更紧,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孙道友,看来免不了一场血战了!守稳阵脚,我们杀出去!”孟凡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决绝,“许晴,风引术准备,听我指令!”

孙岩闻言,虎目圆睁,将心中最后一丝怯懦驱散,重重一跺脚,盾牌横在身前,发出沉闷的轰鸣:“好!俺老孙今天就跟这些畜生拼了!”

许晴紧咬下唇,用力点头,周身开始有细微的气流环绕。

浓雾翻涌,兽吼逼近,战斗,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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