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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黑水坊市


破旧小舟靠上码头,一股混杂着潮湿水汽、腐烂灵植、劣质丹药以及各种生灵体味的复杂气息扑面而来,远比在雾气外感知到的更加浓烈。

黑水坊市的码头以黑色巨石垒砌,布满滑腻的青苔,停靠着各式各样、大多看起来饱经风霜的舟船法器。码头上人来人往,种族各异。有人类修士,有半妖,甚至还有一些笼罩在斗篷里、气息阴冷的鬼修或尸道修士。他们行色匆匆,眼神大多带着警惕与算计,少有善意。

影枭收起小舟,对孟凡使了个眼色,两人便如同水滴融入大海,悄无声息地汇入了人流。

坊市建在孤岛之上,街道狭窄而曲折,两旁是密密麻麻、依着地势胡乱搭建的店铺和摊位。店铺招牌千奇百怪,“五毒阁”、“阴尸材料”、“残魂收购”、“夺舍咨询”……光看名字就让人心生寒意。摊位上摆放的东西更是五花八门,从沾染污血的不知名矿石,到封印着扭曲面孔的魂瓶,再到散发着腥气的妖兽器官,应有尽有,却鲜少有正经的修行资源。

叫卖声、讨价还价声、甚至偶尔响起的短促打斗声不绝于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无形的躁动与危险。

“跟紧我,勿要东张西望,勿要轻易与人对视。”影枭的传音在孟凡耳边响起,他如同一条游鱼,在拥挤的人潮中穿梭,总能找到最不引人注意的路径。

孟凡收敛心神,将自身气息维持在筑基初期,默默跟随。他能感觉到,这坊市中隐藏着不少强大的气息,筑基后期不在少数,甚至有几道晦涩的波动,疑似金丹。在这里,低调是唯一的生存法则。

他的左臂,在踏入坊市的瞬间,那被符布封印的印记就传来一阵轻微的悸动,仿佛与这片地域浓郁的阴秽气息产生了某种共鸣。他不得不分出一部分混沌源气,加强封锁,才让其平息下去。

根据玉简信息,他们的首要目标是确认“阴魂阁”的位置,并观察其动向。

两人在迷宫般的街道中穿行了一炷香的时间,影枭在一个贩卖各种毒虫的摊位前停下,假装查看一只色彩斑斓的蝎子,实则目光飞快地扫过斜对面的一栋三层小楼。

那小楼通体由一种暗沉的黑木搭建,门楣上挂着一块歪斜的匾额,以惨绿色的颜料书写着三个大字——阴魂阁。门口站着两名面色惨白、眼神空洞的守卫,气息在炼气后期,身上带着淡淡的尸气,显然是炼尸之流。

小楼的门窗紧闭,偶尔有修士进出,也都是行色匆匆,遮掩面容。

“就是这里。”影枭传音道,“气息混杂,死气、怨气、还有一丝极淡的……类似噬魂幽窟的幽冥波动。看来情报无误,此地与幽冥道脱不了干系。”

孟凡凝神感知,他左臂的印记对那丝幽冥波动反应更为明显,隐隐传来一丝渴望与躁动。他强行压下,低声道:“我们接下来如何?”

“先找地方落脚,观察几日。”影枭放下毒蝎,转身走向街道另一头,“跟我来,我知道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

所谓相对安全的地方,是位于坊市边缘地带的一家名为“鬼哭居”的客栈。客栈同样破旧,老板是个独眼的老者,气息阴森,修为在筑基中期。影枭似乎与他相熟,丢过去几块下品灵石,便拿到了两间最角落、散发着霉味的客房钥匙。

客房内陈设简陋,只有一张石床和一个蒲团。影枭布下了一个简单的隔音和预警禁制后,对孟凡道:“我们轮流监视阴魂阁。你初来乍到,先在此熟悉环境,尝试感应那‘九幽魂玺’残片的气息。玉简中有其大致特征描述。若有感应,切勿轻举妄动,立刻通知我。”

“明白。”孟凡点头。他知道自己最大的价值就在于对幽冥之力的特殊感知。

影枭不再多言,身形一晃,便如同融入墙壁阴影般消失不见,显然是去执行第一轮监视了。

孟凡盘坐在蒲团上,并未急于修炼。他先仔细检查了房间,确认没有隐藏的窥视法阵后,才稍稍放松。他取出玉简,再次仔细阅读关于“九幽魂玺”的描述。

“九幽魂玺,幽冥道古宝,传闻乃九幽核心本源所化碎片炼制,有统御万魂、洞开幽冥之能……其气息晦涩幽深,似能引动生灵最本源的恐惧与臣服……”

光看描述,就知此物绝非善类。若真让黄泉宗和幽冥道得到,后果不堪设想。

他尝试将神识缓缓探出,感知整个黑水坊市,尤其是阴魂阁方向。坊市内气息杂乱无比,如同一个巨大的噪音场,想要从中分辨出特定的幽冥宝物气息,无异于大海捞针。

他左臂的印记微微发热,似乎能帮他过滤掉一些杂波,更加清晰地捕捉幽冥之力。但即便如此,感应依旧模糊,只能确定阴魂阁内的确有精纯的幽冥之力存在,却无法确定是否是魂玺残片。

“看来,要么是距离太远,要么是对方有屏蔽手段。”孟凡暗忖。

他不再强求,转而开始每日必修的功课——运转《源轮诀》,锤炼混沌源气,同时加固对左臂印记的封锁。在这阴气浓郁之地,压制印记的消耗比平时更大。

数个时辰后,影枭无声无息地返回。

“如何?”孟凡睁开眼。

“进出之人不少,但多是些购买阴魂、尸材的普通客商。有三波人气息较为特殊,疑似黄泉宗内部人员,其中一人修为在筑基后期,进入后便未曾出来。”影枭言简意赅地汇报,“阁内有阵法屏蔽,神识无法深入。”

他看向孟凡:“你可有感应?”

孟凡摇头:“只能感应到内部有精纯幽冥之力,无法确定是否是目标。”

影枭并不意外:“意料之中。若如此轻易便能感应,也轮不到我们来找了。休息吧,子时我再去。”

接下来的两天,两人便在这枯燥的监视与等待中度过。孟凡除了轮值监视,便是修炼和尝试感应,但收获甚微。阴魂阁如同一潭死水,除了正常的“生意”往来,并无特殊动静。

直到第三天傍晚。

轮到孟凡在客栈窗口,借助一件类似千里镜的低调法器远距离监视阴魂阁时,异变突生!

一辆由四头浑身缠绕黑气、形似骨马的异兽拉着的黑色马车,在一队气息强悍、身着黄泉宗核心弟子服饰的修士护卫下,径直驶到了阴魂阁门口!

马车停下,帘幕掀开,一名身着暗金色长袍、面容阴鸷的中年男子走了下来。此人修为赫然是金丹初期!他目光如电,扫视四周,强大的威压让附近街道瞬间安静了不少。

“黄泉宗金丹长老!”孟凡心中一震,立刻通过影枭留下的传讯符示警。

几乎在同时,他左臂的幽冥印记,猛地传来一阵前所未有的灼热与悸动!仿佛沉睡的凶兽被同类的气息惊醒!一股强烈的、带着无尽威严与诱惑的幽冥波动,如同潮水般从阴魂阁深处扩散开来,虽然只是一瞬便被阵法重新掩盖,但那感觉无比清晰!

是九幽魂玺残片!它就在里面!而且,似乎被这黄泉宗金丹长老的到来所引动!

影枭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孟凡身边,脸色凝重:“金丹出现,目标确认。情况有变,计划需调整。”

他看向孟凡,目光锐利:“你的印记反应如此剧烈,恐怕对方也有所察觉。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必须立刻想办法,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将情报送出去,或者……找到更确凿的证据!”

平静的监视期结束,真正的危险,此刻才刚刚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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