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光芒之路（3）

龙云把店门关起来，将浓重的夜色挡在门外。

“今天你可是叫他们惊呆了。”雷成用吸管喝着KFC的纸杯可乐，吸管口都被咬的只剩一条可怜的细缝。

“店里这么多喝的，你还要去外面促进消费？”龙云把沉重的铁链绕在门把手上。

“嘿，我知道韩国人一般都是小眼睛，可你这眼睛本来就不大还一天眯缝着，多难看啊。”雷成从吧台里面跨出来，递给龙云一杯一模一样的可乐。

“哼，没有美感的快餐文化。”龙云接过径直让山德利上校栽进了垃圾篓。

“你，好吧好吧。”雷成无奈地摇摇头，可乐杯里沉闷的空气声吱吱地响着，“又生气了？”

龙云走进了准备间，没有回答这句问话的意思。

“生气了没有？”

依旧死气沉沉，像是夜晚从窗缝里溜了进来，感染了整个敞亮的房间。

“你倒是说话啊！”雷成把喝干了的纸杯扔进垃圾篓，还有些没融完的冰块喀拉作响。

“走，陪我去散心，用你车。”龙云说着扔给雷成一包白塑料带装着的鱼排和罐装啤酒。

“去哪啊？”雷成抱着东西疑惑地问，他从来没有搞懂过这个成天眼睛睁不开的韩国怪异男在想什么，有时候他甚至觉得龙云比苏近海还要深沉，至少苏近海能让自己知道他心里的事。

龙云一声不响地解开盘蛇似的铁链，有些吃力地拉开店门，传出很大的声响，却只惊醒夜猫。

隔壁的PUB的音乐依旧，对于一间不夜场，不灯光，不嗨歌，不给药的水吧而言，处在酒吧街的中心，格格不入地游离在夜生活之外。

雷成把东西挂在车把上，机车雄浑地啸叫一声，排气管道的白色雾气在龙云身后拖成一条长尾。

“去哪啊？”雷成驾着机车已经经过了一个又一个绿色的标牌。

“……”

“我就是想让你说句话。”雷成笑了一下，右手又向下攥动了一下，机车驰骋着开出城市的怀抱。

渐渐甩在身后的是原本在左右的星星和路灯，静止的他们也在余光里拖出可以被许愿的长尾，黑漆的路灯柱变成了褐色的树干，柏油路也颠簸起来。

机车停在路边，到了终点。

“哈，第一次见你也是在这里啊。”雷成仰面躺在鹅卵石上，“不过那次可是喝的烈酒啊。”

龙云默不作声地烧烤着手中的鱼排，又温柔地递给雷成一小包泡菜。

“你太闷了，太闷了。”雷成又喝下一口啤酒，突然很想抽根烟。

近海，你还好吗？

又是该死的想念。

一包香烟砸在雷成的胸口上，雷成自嘲地摆出一个难看的笑脸，抽出一根，点着，氤氲着混黑的夜色。

这是第几次被这家伙猜出心思了。

“你有这么好的技术，为什么不去求条更好的生路？如果你想，应该拿个调酒世界第一没问题的吧，像那些老头一天多赚钱啊。”雷成坐起来，津津有味地咀嚼还热着的烤鱼排。

有些淡淡的蒜香，没有鱼的腥味。

“那些……不是属于我的。”龙云的轮廓在舞动的火光里成为雕版上的木刻，分明而结实。

“那就靠我好了，你徒弟都已经是顶级调酒师啦！”雷成自得地笑起来。

“我看了电视，那个动作，你不要再碰。”

“那个动作？”雷成的笑容依旧挂在脸上。

“蒙眼背手。”

“那又如何？”

半罐啤酒全洒在了雷成的脸上，浇熄了沾沾自喜的火苗。

“永远不要再盲目自信，站在台上，你以为你会平静，画面中你在背手接的时候分明就有差池，要不是你手指够长能勾住酒盅，你早就出丑人前。做不到心静，你永远不配这样做，即使你有了能力，盲目的自信会让你膨胀，蒙眼背手，永远别再用。”龙云出乎意料地严肃，他把没吃完的鱼排扔进火堆里，朝路边走去。

雷成的自得被冷冰冰地冻僵在脸上，头发还淋漓着淡黄色的啤酒，啤酒花的气息蒸腾起阵阵的潮气，手里的鱼排残缺地有些可怜，鱼刺凹凸着从咬过的地方裸露出来。

你要让我多么想不通？

不过，我相信你，这半罐啤酒很有意义。

因为，你的眼睛告诉我，即使再厚的眼帘也遮不住你过往的传奇。

龙云已经在路上走了好远，机车的远光灯伴着引擎有力的呼吸越来越近。

“嘿，上车！”雷成把耳机拔下一个。

龙云跨上车，“告诉过你骑车不要听歌。”说着把另一个耳机塞在自己耳朵里。

夜还未尽，树木又变成了灯柱，拖着长尾的星星又遇到了同样拖着长尾的路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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