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试探

黎玥看着那件旗袍，心里隐隐有种预感。

这绝对不是单纯的试穿，沐萍应该是在试探她知不知道沐萱的穿衣喜好。老裁缝已经把旗袍取了下来，递到她手里：“小姐跟我到里间试穿吧，我帮您看看合身不合身。”

这种情况下可，她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黎玥只好跟着老裁缝走进布帘隔开的试衣间。

在老裁缝帮他穿好旗袍后，黎玥拘谨地走出试衣间，站在穿衣镜前。她连自己都觉得别扭，浅蓝色的绸缎裹着尚未长开的身体，领口的牡丹花纹缠绕在一起，显得格外扎眼，完全不符合她这个年龄段的女孩。

黎玥只听见旁边传来沐萍的声音：“我以前一直很想让你母亲穿这样鲜艳的颜色。”

黎玥立刻顺着话头，她抬手扯了旗袍的领口，眉头皱成一团：“妈妈说她从来不爱穿这样的，她总说白色、浅灰的棉麻衣服最舒服。而且这件衣服好紧啊，脖子这里勒得难受。”

沐萍的目光在她紧绷的眉眼和穿着旗袍有些不类的身体转了一圈，锐利的眼神慢慢变得柔和。她走上前，用手指理了理领口，转而对裁缝说：“领口确实窄了，领口放宽两寸，样式简单点，不要太复杂，颜色就选时下流行的，太素了也不好看，小女孩就要青春靓丽些才好。”

沐萍顿了顿，又补充道，“再按华童公学的校服样式做三身，过几天上学要用。”

裁缝连忙应着，拿出纸笔记录：“好的，沐小姐，大概一周就能做好，到时候给您送到府上？”

“嗯…先把校服做了，常服也做两身。”沐萍说着，转头看向黎玥，语气比之前温和了些，“去把衣服换下来，换完我带你去吃买些你母亲喜欢的糕点。”

黎玥松了口气，她总算是过了沐萍的这一关，连忙点头钻进试衣间。

但这只是试探的暂停，不是结束。

等黎玥换好自己的衣服出来，沐萍已经付完了定金。走出裁缝铺时，阳光透过梧桐叶洒在身上，黎玥却觉得怎么都感觉不到温暖。

走出裁缝铺没多远，沐萍便停在一家挂着“玉露斋”木牌的糕点铺前。铺子门面不大，却飘着浓郁的甜香，玻璃柜里码着层层叠叠的糕点，从油亮的枣泥糕到雪白的云片糕，样样精致。

“以前阿萱总爱来这家买点心。”沐萍抬脚走进铺子，声音听不出情绪，目光却落在黎玥脸上，“她出嫁前，每次出门，都会带两盒核桃酥回去。”

黎玥的心又瞬间提了起来，周劭和她说过，沐萱对核桃过敏，从来不吃包含核桃的任何东西。这显然又是沐萍的试探！

黎玥故意愣了愣，随即露出几分茫然的神色：“核桃酥？妈妈从来没给我买过核桃酥，她都不准我吃太多甜食，总说吃多了会坏了牙齿。”

说完，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那模样，倒真像个被母亲严格管教的孩子。

沐萍看着她的小动作，嘴角难得勾起一抹浅淡的笑，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你妈妈说得对，小孩子是该少吃甜食。不过今天例外，大姨请客，你想吃什么都可以，就当是给你的见面礼。”

“真的吗？！”黎玥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就像一个突然收到礼物的小孩子，拽着沐萍的衣角晃了晃，语气里满是雀跃，“大姨你太好了！我最喜欢你了！”

说完，黎玥凑到玻璃柜台前，就像每一个馋嘴的孩子那样，踮着脚尖眼巴巴地打量着里面的糕点。枣泥糕裹着一层细密的糖粉，边缘还印着精致的福字花纹；云片糕切的薄薄得，还有做成各种各样动物模样的糕点，每一种黎玥都很想要。

在现代的时候，像这种古法糕点，特别还是有几百年历史的店铺，一块点心少说也要几百块，可不是她这种穷人吃得起的，现在有机会，还有人付钱，她一定要把每一种都好好品尝一遍。

“大姨，这些糕点看起来都好可爱，我能每一种都买吗？”黎玥的语气里带着撒娇的软糯，她晃了晃沐萍的胳膊，满是期待。

沐萍被她这副模样逗笑，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尖，语气带着点无奈的纵容：“就你这小肚子，还想要每一种都吃，有点贪心了。”

“大姨，你说了，我要什么都可以。”黎玥立刻噘起嘴，一副“你可不能反悔”的模样。

“那也不能把糕点当饭吃。”沐萍语气强硬，但她的眼底却始终带着笑意，她对掌柜抬了抬下巴，“店里的招牌都包一块，至于这些模样讨喜的，就每种包两块。”

掌柜连忙应着“好嘞”，立马安排人开始分装。黎玥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那些糕点，时不时还凑过去小声提醒：“那个糕点要两块！云片糕，我最喜欢云片糕了，这个多一点，越多越好！”

沐萍站在一旁看着，嘴角的笑意始终没散。

回去的路上，沐萍没再继续试探，只是偶尔提醒黎玥“慢着点走”“别撞着路人”的话，语气温和，很难相信道，她这样的人会在76号工作。

没多久，她们就回到了沐家洋楼。

车子刚停稳，芍药就快步迎了上来：“大小姐，小姐，你们回来了！老夫人刚才还问了好几遍呢。”

沐萍点点头，把自己的糕点递给芍药，“把这些点心拿去厨房分一分，给老爷和夫人送点过去。”

说完，她整理了一下西装外套，对黎玥说：“我还有工作要处理，你在家乖乖待着，别到处乱跑。”

“知道了，大姨再见！”黎玥乖巧地挥手，看着沐萍的汽车驶离大门，心里这才彻底松了口气。

黎玥进了洋楼的大厅里，就见外婆正在给摇篮床里的安安盖小毯子，外公则是坐在沙发上看着今天的申报，一副其乐融融的画面。

“思萱回来了！”外婆抬头看见她，赶紧将毯子给安安盖好，伸手招呼着黎玥过去，“外面风大不大？没晒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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