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虚假的证词（3）
商会的张维强坐在椅子上，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抓着椅子的一端，他打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他这种小人物，看见日本人都腿软。
“张经理，我们就不绕圈子了。”龟田的中文带着生硬的腔调，“有人指证，你在宴会上与一个穿红裙、烫卷发的女人有过交谈。那个女人是谁？你们谈了什么？”
张维强身体一僵，吞了口唾沫才勉强开口：“长官，我……我确实见过她，但我们没聊什么。”
“没聊什么？”龟田冷笑一声，“有人说看到你们聊了好几分钟，你最好老实交代，别逼我们动粗。”
张维强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回答道：“她叫艳红，是百乐门的姑娘。”
“百乐门？”龟田挑眉，语气里带着一丝轻蔑，“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张维强的脸涨得通红，窘迫地搓了搓手：“之前我和她有过一段情分，那时候我经常去百乐门听曲，一来二去就熟了。我还为她赎过身，让她住了半年的洋房。可后来她嫌我给的钱不够多，就又回百乐门了，我们也就断了联系。”
“断了联系？那今晚在宴会上怎么又聊上了？”
“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她！”张维强急忙解释，“她主动过来和我打招呼，还说她最近搭上了一个日本商人，看在我之前对她还不错的份上，说可以让那个日本商人照顾一下我的生意。我觉得尴尬，本想应付两句就走，可她却拉着我不放。”
龟田身体继续追问：“日本商人？你知道名字吗？”
“她没明说名字，只说是个日本商人，出手很大方，还给她买了不少金银首饰。”张维强补充道，“我没想再和她有别的关系，就想赶紧走，她看出了我的不耐烦，就放我走了。”
“长官，不管她做了什么，都和我没关系！”
龟田眯起眼睛，看着张维强紧绷的脸和不停颤抖的身体，“和你有没有关系，不是你说了算的。她和你说话时，手里有没有拿着什么奇怪的东西？你有没有看见去她香槟桌？”
张维强的脑袋飞速运转，努力回忆着和艳红交谈的细节，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
“没……我没看见她去香槟桌……”张维强结结巴巴地说，“她就一个劲说那个日本商人多厉害，能帮我拿到租界的货单，还炫耀她耳朵上的金耳环，说是那个商人送的。至于有没有拿东西，当时我满脑子就想赶紧脱身，根本没注意看。”
龟田猛地一拍桌子，吓得张维强浑身一哆嗦，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你知道今晚香槟里有毒吗？那么多人都中了毒！要是查出来那个女人和投毒有关，你这个和她纠缠不清的人，也别想没事！”
张维强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连话都说不连贯了：“长……长官，我真的不知道啊！我和她早就断了！今晚是她主动缠上来的，我连她碰没碰过香槟都不知道！您要是不信，可以去问当时在场的人，我和她聊完就去了吧台，一直和洋行的李老板在一起，他能为我作证！”
张维强急得快要哭出来，双手合十不停作揖。
“求您相信我，我就是个做小生意的，借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和投毒这种事扯上关系啊！”
龟田看着他这副魂飞魄散的模样，不像是装出来的——这种没见过风浪的商人，一旦被扯上命案，早就吓破了胆，根本藏不住秘密。
他的语气稍稍缓和了些，但依旧带着威严：“你可以出去了，调查完，确保你没有参与其中，到那时你就可以离开了，清楚了吗？”
“清楚！清楚！我一定老实待着，随时配合调查！”张维强连连点头，腰弯得像个虾米。
龟田挥了挥手，门外的宪兵立刻走进来：“带他出去。”
张维强跟着宪兵走出审问室，腿还在发软，几乎是被人半扶半搀着才站稳。他回头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门，心脏还在狂跳不止。那个艳红真的是害死他了，他只盼着特高课能赶紧抓住她，也好彻底证明自己的清白，让这场惊魂赶紧过去。
作为苏铮明秘书的方怡正好看见了被宪兵带出审讯室的张维强，她之前和张维强有过一面之缘，当时张维强还曾热情地说要请她吃饭，想搭上新政府这条大船。
她正回想着，身后的宪兵催促了一声：“快点！”
方怡没有再继续停留，快步走进了旁边临时搭建的审问室内，审问室里坐着一个女人，是刚才审问过薛雯和黎玥的特高课女队员佐藤。
在她坐下后，佐藤开门见山：“姓名？身份？今晚在宴会上的行踪有人可以证明吗？”
“我叫方怡，是新政府督查科苏铮明科长的秘书。”方怡语气平稳，语速适中，“今晚一直跟在苏科长身边，陪同他与商界人士交谈，大约八点左右我去了一趟卫生间，回来没多久宴会厅就出事了。”
“那你有没有见过一个穿红裙、烫卷发的女人在香槟桌附近转悠？或者有什么可疑举动？”
听到“红裙卷发”“香槟桌”这两个关键词，方怡瞬间意识到，这个女人必定和今晚的毒杀案有关。特高课既然会专门问起，说明已经掌握了相关线索。可她作为潜伏人员，从未收到过关于此次行动的通知。难道是中统的临时行动？还是红党的手笔？
一时间，无数猜测在方怡脑海中闪过，但表面上却依旧镇定如常。她清楚，此刻最关键的是撇清嫌疑，同时不能暴露任何关于自己的身份。
沉思片刻，方怡开口道：“我有见过，八点左右，我看见她站在桌旁，手里好像拿着什么东西，当时我急着去卫生间就没有多留意，该不会就是她下毒的吧？”
这番半真半假的话，既符合“目击者”的视角，又巧妙地将“投毒”的嫌疑直接扣在了红裙女人身上。
佐藤并没有回答方怡的问题，而是说道：“你可以走了，调查结束后才能离开。”
在宪兵的引导下，方怡穿过宴会厅来到了审讯结束后安置的地方，苏铮明也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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