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礼尚往来
杨乐萍是个大忙人，聊了几句之后，就叮嘱杨玲要好好备考，接着便匆匆离去。
除了咖啡喝了大半，国王饼是一口没动。
然而，杨玲仍然低着头，坐在那里，仿佛生怕动一下，母亲就会直接闪现回来一顿训斥。
在经历了刚才那番遭遇后，陈杰对杨玲的处境可以说是感同身受。
只不过陈杰比杨玲稍微好运一些。
因为他真的很有干这行的天赋。
确认杨乐萍走远后，陈杰敲了敲桌子：“好了，杨教授已经走远了。”
杨玲这才把头抬起来一点，眼镜上挑着看向陈杰，小心翼翼地问道：“真的？你没骗我吧？”
“真的，她坐上出租车离开了。”
小心翼翼地左顾右盼一圈，确认母亲真的不在视野范围内了，杨玲这才长舒一口气。
“又出差了啊……唉……”
接着，她拿起餐叉，狠狠塞了一大口馅饼到嘴里，用力咀嚼着。
“慢点吃，别噎着了，又没人跟你抢。”
“我……我不是……其实……咕呜呜……”
刚才努力忍住的泪水，现在突然一下溃提了，大颗大颗地从眼角滚落。
“乖，宝宝不哭不哭。”
陈杰摸着杨玲的脑袋安慰道。
杨玲拨开陈杰的手：“人家才不是宝宝呢。”
“是吗？明明就是个大宝宝。”
“嘻……呜……”
一番连哄带劝，还有扮鬼脸，杨玲很快破涕为笑，比陈杰预想的要容易。
然而，正是因为太容易了，才最让陈杰担心的。
这意味着，杨玲对他这个“路人”的信任和亲密度，都要高于母亲。
危险信号！
上一世，陈杰平常接触的也都是和他一样的投行白领，商业精英，但是其中许多人都遇到了一个问题。
但是不止一次，他都听到了同一个问题，就是：
我家孩子××之前一直挺好，就是××之后突然就变坏了。
而且偏偏这些还不是那种对孩子放任不管的类型，恰恰是非常认真负责，严格教育的。
陈杰也一直觉得很奇怪，直到有一次，他偶然和一个同事的孩子交谈过之后，才恍然大悟。
那次，他一个关系要好的同事正在出差海外，而同事的女儿却因为盗窃被抓进了派出所，陈杰因此帮忙去派出所捞人。
那孩子给人的第一印象，是一个看上去非常乖巧的女生，典型的“听话的好孩子”。
但当被问及为什么盗窃时，孩子的话让陈杰大为震惊——我不知道那是犯法的，反正爸爸又没看到。
这两句话，陈杰用了很长时间，才把中间的逻辑给理顺。
爸爸不高兴的事情不能做，那么只要爸爸不知道（没看到），就不会不高兴，就可以做。
至于犯不犯法，社会责任之类，反而是其次的，甚至根本不在考虑之中。
在陈杰看来，被母亲过于严格管教和压制的杨玲，就有这种倾向。
她乐于和学生，甚至是其他陌生人接触，甚至共情，不只是出于关心和责任，还有一种“当坏孩子”的窃喜。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陈杰等杨玲情绪稳定下来之后，继续问了一些事情。
“杨教授平常是不是不让你吃甜食？”
“嗯，妈妈说甜食吃多了对身体不好，会发胖，还会短命。”
“但是你很喜欢吃？”
“嗯，超喜欢的。”
说话间，她咬了一大口馅饼，嚼得“咔哧咔哧”响，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得意。
“不过，妈妈说的也有道理，甜食吃得太多确实不好。”
杨玲说着，将还剩大约一半馅饼的餐盘往前推了推：“这个，我今天不能再吃了，可以打包回去吗？”
“嗯，当然可以，连杨教授的那份一起，你带回去慢慢吃。”
陈杰见状，松了一口气。
毕竟是成年人了，和熊孩子还是有本质的不同，判断是非的逻辑总归还要更加成熟一些。
“那杨老师，真的需要我帮你辅导课程吗？或者说，你真的想要”
“你是认真的？”
“如果杨老师你确实有需要的话，我可以……”
“当然有啊！”
杨玲抢着说道。
这倒是让陈杰蛮意外的：“完全自愿的？”
“是啊，我挺喜欢这行的，但是……怎么说呢……”
即便母亲早已走远，杨玲仍然像是怕被听到，小声说道。
“妈妈平常很忙，所以讲课的时候很急，而且如果我反应慢一点，她就凶我，有的时候我完全没听进去，但是又不敢说……问起来只能说听懂了，然后自己再想办法……所以……你懂的吧……”
陈杰两手一摊：“嗯哼~完全理解。”
知道了问题的症结所在，那解决起来就容易了。
“杨老师，下次考试时间是在十二月，对吧？”
“对，不过我还是没什么信心，”
“这样吧，考试之前，我每个周末给你来补四个小时的课……”
“你……不会是要收我补课费吧？”
“不是不是，杨老师你只要帮我一个小忙就好。”
“什么忙，你说。”
陈杰说着，拿出报名表：“我们寝室也组队参加这次的创业设计大赛了，想请杨老师你来当辅导老师，在这里签个字就行了。”
杨玲为难地说道：“不是我不帮忙，是我真的忙不过来了。”
“不不，杨老师，不需要你做什么，其实所有的事情我们的团队自己都能搞定，只是如果没有辅导老师的话，就没法去申请活动室。”
“这样啊，你早说嘛，没问题。”
杨玲拿出笔，爽快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这样一来，场地的问题就搞定了，室友们可以不用窝在寝室那点空间里倒腾，自己也能回寝室休息。
毕竟天天住酒店对现在的陈杰来说，还是有点太奢侈了。
更何况，那酒店还是江家的地盘，不仅贵，还不自由。
两人又聊了几句之后，杨玲收起陈杰归还的手表，将没吃完的一个半国王饼打包，开开心心地满载而归。
“唉，完全不像老师，感觉像是在照顾学妹。”
陈杰苦笑着耸耸肩。
咦？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他这才想起，还有一件事情忘了问——关于手表来源的细节。
下次再说吧，反正这个坑，陈杰已经帮杨玲一家避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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