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王桓永远赢不了你

“事以密成，知道的人越多，越要坏事。”

明夫人慢条斯理地呷了一口茶，雍容而优雅。

“再说了，你若提前知晓，岂不是会做贼心虚，在家主，和各位耆老面前露了怯？”

明夫人安的什么心思，王勉岂会不知？

若是能就此除去王桓，即使把他折了进去，明夫人也是稳赚不赔。

诚然，若是刺杀失败，王桓平安无事，那再怎么追查，也只会是他的责任。

王勉深吸一口气，忍辱负重地道歉，“还是母亲考虑的周到，是我无知了。”

明夫人很满意他的态度，轻笑道，“王桓再怎么天纵奇才，但有一方面，他却永远赢不了你。”

“什么？”王勉下意识地问道。

明夫人斜眼乜了他一眼，“他没有你卑鄙，更没有你寡廉鲜耻。”

“母亲何意……”

掩在袖中的手紧紧攥了起来，王勉的一张脸，变地青青白白，俄而又浮出羞愤的红，像是受到了莫大的羞辱。

“稍安勿躁。”

明夫人懒洋洋地开口，“我是在夸你。”

“我……”

“行了，就我们两个人，也不必装腔作势了。”

王勉比明夫人预想中的还要“出色”，“你做的很好，哭也罢，求也罢，摇尾乞怜，装疯卖傻……你比王桓能豁出去的多了。”

这样的“夸赞”，几乎让王勉咬碎了一口牙，才能吐字如旧，“还要多谢母亲的提点。”

“那便继续努力。”

明夫人仔细欣赏了一番十指指尖鲜红的蔻丹，心情格外舒畅，“王桓太傲，他永远不会像你一样低声下气，委曲求全。所以……像今日这样的局面，他永远不会嬴。”

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若是王桓能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地求王伯益为他做主，无论是她，还是王勉都没有一分的胜算。

不过好在，他就是王桓。

他永远不会低头折节，永远不会卑躬屈膝。

“侍父，侍上，侍君，其实都是一个道理。清高些，桀骜些，一两次还好，可这时日久了，总是会感到厌烦的，年少驯鹰，等老来……还是都更喜欢养狗些。”

所以，他是那只狗吗？

手心一阵刺痛，王勉自虐般地反复磋磨着伤口，都血肉模糊了还不肯松开。

“你也别怪我说话难听，世事如此。”

明夫人面上浮出了一丝微末的笑意，“我前日遣人去探望了你的母亲，她很好，只是一直挂念着你。”

“多谢母亲。”

王勉欠身行礼，面色平静，似乎毫不在意方才的侮辱。

“对了，母亲，那些刺客……有没有留活口？”王勉见明夫人要送客，忙问起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活口？”

明夫人冷笑一声，“王桓倒是聪明，知道问不出什么，索性全都杀了。”

呼延一族，与王桓可是有灭族之仇，他们到莺山，本就是来送死的。

“其实，我倒是希望他能留下活口，严刑逼供。”

明夫人拍拍手，颇有些遗憾，“受尽酷刑之后，他们就会按照计划招供，是受了尉迟显的指使。”

王勉心神一动。

尉迟显，琅琊王氏的家臣，战功赫赫，是王桓的嫡系，对王桓可谓是赤胆忠心，以死效命。

而最重要的是，这位尉迟将军，生母出身异族，曾被家族所不容，是王桓把他留在了身边。

若他没有记错的话，尉迟将军的母亲，正是出自呼延一族。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而为母族报仇，更是天经地义，没有人会怀疑他的动机。更何况在呼延人族灭之时，尉迟显和王桓就曾起过冲突。

想起那个骁勇善战，却只对王桓俯首听命的悍将，王勉不由地扼腕叹息，“那真是太可惜了，本来可以斩断王桓一臂。”

“可不是。”

明夫人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王桓一定是认出了呼延族人，不想再牵扯出尉迟显，才选择杀了所有人，一个活口都不留。”

“为了保住尉迟显，他宁可放弃构陷我的机会。”

明夫人嘲讽道，“到底还年轻，总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心善，尽做一些因小失大的蠢事。”

王勉也不知她是在褒，还是在贬，索性闭上嘴，默不作声。

“行了，你先下去罢。”

明夫人示意赵媪将手里的茶壶递上，“这是收集好的山间晨露，正适合烹茶，晚些时候，你去伺候你父亲喝茶，多宽慰宽慰他。今日，他怕是被气地不轻，估摸着偏头痛又该发作了。”

“是，多谢母亲提点。”

王勉接了茶壶，道谢过后拄了拐杖，慢慢地走出营帐。

赵媪给明夫人重新沏茶，“知情的下人，都处理干净了，您放心。”

明夫人点点头，“你办事，我自然是放心的。”

赵媪得了夸赞，笑地脸上的褶子都皱出来了，“对了，还有三少夫人，她受了伤，已经先回去了，三少夫人让奴代她向您请罪。”

“受伤？”

明夫人抬头，“她又怎么了？”

“这……”

赵媪斟酌着开口，“说是误闯进去，结果被刺客波及到，伤了身体，好在没什么大碍。”

“也是个不长眼睛的蠢货，林子那么大，非要一头扎到刺客堆里去。”

明夫人骂了两声，“就属她最晦气！”

“三少夫人也是倒霉，好端端地路过，一把刀就砸了过去……”

赵媪赔笑道，“奴斗胆，先允了三少夫人回去，也没叫她来给您辞行。”

“你倒是心疼她。”

明夫人哼了一声，到底没有再说什么。

“你挑两样像样的东西，晚些时候我要去拜访三叔公。”

“是，奴这就去。”赵媪忙下去准备东西了。

其实，裴幼薇离开莺山的时候还昏迷着，是朗月代她向赵媪请辞的，赵媪略过了许多可能让明夫人动怒的细枝末节，并未向她言明。

这一昏迷，就睡了三天三夜。

直到第四日傍晚，裴幼薇的指尖才稍稍动了动。

眼睛干涩，腹部隐隐作痛，裴幼薇艰难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道熟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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