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大人喜欢就好

苏晚闻言，有些好奇的看向萧彻。

为什么请皇上，还要问过他呀？

察觉到苏晚的目光，萧彻不动声色开口：“可是皇上去了玉贵妃宫中，回头等皇上回来，再与皇上回禀一声吧。”

“是。”小太监应声离开。

萧彻这才看向苏晚：“怎么了？”

“唔，我刚刚来时遇到林美人，她也是想求见皇上的，不过却是听说连能通报给皇上的人都没见到。”

苏晚大眼睛眨呀眨，盯着萧彻不放松，“她说的，不会是你吧？”

“是吗？我不知晓，无人回禀给我。”萧彻完全不记得什么林美人王美人的，鬼使神差的，他冒出一句，“我只识得一个苏美人。”

“喔。”苏晚不知怎么，有些讷讷，竟不敢去看萧彻了。

这句回应，轻得像一片羽毛，落在这骤然升温的空气里，也落在了萧彻的心里。

他掩饰性的轻咳一声，抬起手来，搓了搓手指，却又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便只得再落下去。

“大人……您，您快尝尝冰碗吧，再耽搁冰就要化完了。”苏晚提醒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清，只勉强维持着表面的镇定，试图把焦点重新拉回那碗消暑点心上。

萧彻看着她这副难得流露出的羞窘模样，先前因后宫争斗的烦扰似乎都消散了些。

他没再说话，只是拿起小银勺，舀了一勺混合着碎冰和瓜果的晶莹送入口中。

冰凉清甜的口感瞬间驱散了初夏的微燥，西瓜的爽脆、蜜桃的多汁、香瓜的清香在口中绽开，夹杂着绿豆的沙糯，确实……极为可口。

这份用心和这份特别的味道，似乎将方才那份暧昧不明的情绪也一同咽了下去，只留下舌尖的享受。

“嗯，”萧彻喉间低低应了一声，算是赞许，并未抬头，“手艺不错。”

苏晚忍不住抬头，含笑看了他一眼。

“大人喜欢就好。”苏晚轻声道，带着点小小的满足感。

萧彻又舀了一勺送入口中，清凉甜润的口感确实消解了午后的一丝烦闷。

就在这时，纪德明从外面匆匆进来，对着萧彻满脸欲言又止，显然皇贵妃那边催得急。

萧彻放下勺子，脸上最后一丝因为冰碗带来的柔和也敛去了，恢复了平日的清冷肃穆：“本公要去处理些事务。”

苏晚连忙收敛心神，恭敬应道：“是，大人慢走。”

萧彻起身，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纪德明无声无息地跟上。

行宫游廊曲折，水榭亭台错落。

萧彻行色匆匆，心中盘算着皇贵妃此刻急召的用意——无非是想探听他此时的态度，或是利用玉贵妃的“孕事”再做什么文章。

他眉宇间带着惯常处理这些琐碎争斗时的不耐。

拐过一个回廊，正好遇见几人在临水的亭子里赏花。

为首明显为主的女子气质清绝，而她转眸看到了迎面而来的萧彻一行，目光微亮，下意识地理了理鬓角，正要上前见礼。

然而，萧彻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甚至眼神都未在她身上多做半分停留，仿佛她与她周围的花花草草都是相同的，景致罢了。

一阵清雅的沉水香随风掠过，萧彻高大的身影已与她们一行人擦肩而过，目不斜视，径直朝着长乐宫的方向而去，只留下纪德明和一众内侍无声跟随的背影。

林清棠僵在原地，准备好的温婉笑容凝固在脸上，一丝羞窘和失落爬上眼底。

她身边的宫女愤愤不平地想说什么，被她轻轻摇头止住了。

“咱们就在这里……赏鱼。”林清棠忍住鼻间的酸意，却还带了些不服输的倔强，“等会儿皇上回宫，还会从这里走的。”

她像是与人解释，也像是在说服自己，只喃喃道，“皇上现在定是有事要做，等会儿忙完回来，便有时间与我说话了……”

她身后跟着的宫女也不敢说什么，只能尽量引着她开心：“美人快看，那鱼儿冲你摆尾呢！”

“是呀，刚刚美人路过，那花儿都开了。”

“花儿再开多少朵，也没咱们美人漂亮！”

……两个宫女你一言我一语的，哄的林清棠到底露出笑来。

而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她们便又瞧见面无表情的萧彻走了回来。

林清棠竟一时不知道该不该上前行礼，踌躇间，她瞧见萧彻一脚踩折了一朵花……

“快快，躲起来！”林清棠吓的连忙往身后的假山里钻，顺便招呼两个宫女动作迅速一点，别被人看到了。

萧彻也并未注意到她们，漫不经心便走过了假山旁边。

也是此时，林清棠听到跟在皇上身后的大太监正带着谄媚的说道：“……心思是巧，那冰碗，奴才都没听过，也难怪主子喜欢……”

冰碗？

林清棠心中一动，想起之前撞见的那个拿着冰的奇怪小宫女。

那个叫晨曦的小宫女，相貌极优也就算了，还很聪慧，那般的人跟在皇上身边……

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林清棠心头，她没有再多停留，带着宫女心事重重地回到了她暂居的、靠近凝碧汀的一处小院。

凝碧汀中，皇贵妃陈氏正在发脾气：“本宫就不信，她这一胎能平平安安生下来！”

她身边的宫女连忙劝慰：“主子莫要生气，小心身子，而且奴婢冷眼瞧着，皇上也并不如何在意，主子想让她来别宫，那不还是来了。”

“哼！”陈氏沉着脸坐在主位上，精心保养的指甲烦躁地敲击着紫檀木椅的扶手。

萧彻方才的态度冷淡至极，她也不敢多提，便是求他留下用饭也被拒绝。

这种被无视和掌控之外的感觉，让她怒火中烧。

恰在此时，林清棠在宫女的搀扶下进来请安。

皇贵妃看着她姣好的面容和那抹藏不住的失落，更是无名火起。

正想寻个由头发作，林清棠却在她面前轻声将方才所见所闻说了出来，尤其是将纪公公称赞冰碗，以及那宫女名叫“晨曦”、在清源殿伺候等信息和盘托出。

“……娘娘，”林清棠低眉顺眼地说，“妾也是方才路过时无意听到。那位宫女倒真是个心思巧的，竟能让纪公公都开口夸赞，皇上甚至也赞同了呢。”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羡慕和引导。

“哦？清源殿伺候的宫女？”皇贵妃陈氏布满阴霾的眼睛忽然闪过一丝冷厉的精光，仿佛在浓雾中找到了一条清晰的小径。

她正因无法直接对萧彻和玉贵妃下手而气恼，此刻，林清棠带来的信息，不啻为她提供了一个绝佳的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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