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树大分枝
按照运河地方上的传统惯例，一户人家的兄弟分家必须由亲近的长辈做公正，最好人选当然是舅舅和叔叔，新生家也不例外。母亲在分家前当然请好了自己的弟弟和小叔子来做主，这样以示公平。
新生的舅舅看人都到齐了，与他的叔叔一番礼让后也就不再推托开始讲话：“永生、新生、继生你们兄弟三人，还有两个外甥媳妇，今天我和你叔叔俩人受你们妈妈的委托来给你们分家。说实在话，就你们这个家怎么分？我和你叔叔是一点章程也没有；家产除了这一宅子三间草房其它是什么都没有，落下的只有一些债务，和你母亲的赡养问题，我们一大家今天好好地讨论一下，先把这个家产处理一下。我和你们叔叔事先也和你们妈妈沟通了一下，我先把你们妈妈的想法跟大家通报一下：
1、永生、新生俩人都已经结婚，结婚房里的东西安我们这里的风俗习惯归各人所有。永生还包括他们婚后自己建的房子。
2、继生还没结婚，以后结婚的话你们大兄弟俩要和他一起分担他结婚的费用。
3、你们父亲遗留下的房产兄弟三人平分。
4、现有的债务，主要是二子结婚欠下的你们兄弟三人平摊。
5、现有的自留地和承包地，因为永生他们一家已经自然分出去了，所以跟永生一家没什么关系；继香的户口当时不在这个地方，所以也不参加平分。你妈暂时跟继生过，所以田地就三人平分，继生分两份。
你们对这个分法有什么意见？各人谈谈看法。”
大嫂听说要平摊债务心里很不高兴，本来想能分点回去的，现在看来是偷鸡不成还失把米。她指望永生说话，可是永生就是不讲，无奈之下只好就自己来说：“舅舅、叔叔既然永生不讲我来说，我们跟老二平分债务，作为老大我们不推杯子，可以。但我们结婚时像他们房里的东西一样也没有，是不是给我们也买一套，不然的话这是不是也不公平！”
继生当然也不同意：“我现在还没结婚，一无所有就要承担债务，这个我不同意。”
舅舅看新生俩口子不说话，当然得问清楚：“继香，新生不讲，你是什么看法？”
继香笑着说：“新生怎么说就怎么办，我刚过门，我不问。只要不把新生给我分掉，怎么都行。”
新生转向自己的哥哥平静地说：“大哥，你不说我就说了。”
永生也很冷静：“你说吧，你说过以后我说。”
新生表情沉重地说：“今天分家，我没想到妈把舅舅和叔叔请来，既然你们来了本应由你们做主，我也没有意见。不过我有个建议你们看好不好？我和继香已经商量好了，目前家里的债务归我们还；至于家产，我们是一根草棒、一支折筷子也不要；因为是父辈留下的，哥哥要不要我无权干涉，如果哥哥也不要，继生有这只房子对象能好找一点；如果哥哥要分房产我保留权利，把我的一份分给继生。另外我申明一点，我的小孩马上要出生了，人家说养不愁长，一两岁时可能会打破碗啊、盘子之类的；不管谁家的，到时我可不负责赔偿，你们也不要讲。还有继生结婚的费用，到时我们根据我们自己的情况适当地支持。我唯一的要求就是现有的粮食我们平分，因为继香马上要生产，人来过去的多，靠我一人的工资现在再去买粮食，真的很困难。”
舅舅听了新生的话心里有了底，只是继香还没表态，当然还不能算数，于是笑着说：“二媳妇，你同意吗？”
继香平静地说：“舅舅，新生这才是个真正的男子汉。有他我已经足够了。您放心，我只要有新生，他睡在露水地里我肯定挨在他旁边。”
叔叔一旁听了高兴地说：“现在这个家就好分了，本来最担心的就是债务，二子全部都担下了，那就没事了；永生你呢？”
永生笑着说：“新生都不要房产了，我还能要吗，具体怎么分我都没意见。”
舅舅显然非常高兴：“好，就按新生说的办。”同时深有感触地说：“前前后后哪家不分家，只有你们家不吵不闹，舅舅和你叔叔感谢你们。底下就是你妈妈赡养的问题，你们看怎么办？你妈的意思是‘1、每月每家给十块钱，她就跟你弟弟过；2、田地平分给你们兄弟三人，你们每家每年给大米和小麦各一百斤，提留、公粮由你们平摊，每月给五块钱，你们看怎么样？’”
新生看看他们兄弟俩都不讲话，他想了想：“赡养老人是我们应尽的义务，特别是我妈妈，我十三岁父亲去世，妈妈当年五十一岁，她还继续给我读书，其中的艰辛我不用多说，再说继香在下个月将要生产，那时我也即将做爸爸了，继香前两天还跟我说妈妈不容易，不能再让她操心了！更不能让她伤心，所以我们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如果我们这样的硬性定下来每月给多少，我觉得不妥，也许现在每月五块、十块她老人家够用的；一但钱不值钱了她就不够用的；或者那家有困难，就给不起怎么办？所以我想啊，我不主张每月定下来给多少，我们都有、都会有孩子，我们以后反正按国家现有的计划生育政策是只能允许生一个。我呢就当我妈只生了我一个，只要我有饭吃我妈就不会饿着，只要我孩子有的吃，我不会让我妈在旁边看着。所以我的个人意见是各人凭自己的良心，能给多少就给多少，尽量多给点；你们给不给我不问，我给多少你们也别计较，我对我妈怎么样，我只想说我孩子以后肯定知道。”
“你既然这么说，这个家就不要我们分了，我相信你们。”舅舅一脸的喜悦。
“嫂子，你就放心吧，你的几个孩子都不错，还是你有本事啊，把孩子教育的这么好，哥哥泉下有知他也会感到欣慰的。”叔叔一边说着，一边擦眼泪：“周围多少人家为分家吵的面红耳赤，打得是头破血流，你们这样平静叔叔我高兴。”
晚上休息的时候，新生真的感觉对不住妻子，无奈地说：“香，今天分家你都看到了吧，我可是个地地道道的穷光蛋，跟着我你以后少不了要过苦日子，真的对不起呀，后悔了吧？”
继香显然有点生气：“你怎么说这种话，我刚才说了，你是一个男子汉，难道我不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吗？对了，在你的心中我真的象你说的这么傻？”说完朝新生的怀里钻了钻，仿佛这样能给新生以力量，也能给自己带来安全。
新生笑着说：“你这么漂亮、条件这么好，要是不傻怎么会嫁给我，你还说自己不傻。”
继香看着丈夫，心里就有一种满足感，调皮地说：“人家都说‘傻人有傻福’，对了，要是傻子不配傻子，那才叫奇怪，对不对？”
新生怜爱地问：“后不后悔？”
这下继香真的有点生气了：“我刚才就说了，你怎么能说这种话，我要嫁的是你这个人，不是钱、不是房子。你以后要再这么说，我可就要生气了。我和你从恋爱到结婚一共七八年，我就是图你人好。凭你家的房子也不如我家的厨房值钱。我们还年轻，那房子值几个钱。不说别的，只要我们一心想着苦，至多也就两三年，一宅子瓦房不费什么劲就建起来了。不过咱们还要吃几年苦，得等孩子长大点。”
新生真的很感动：“香，你能这样想，我真的谢谢你。这样委屈你，我心里真的不好受，不过我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你和孩子早日过上幸福的好日子，相信我。”
继香动情地说：“生，我相信你，我真的相信你，不然我怎么会那么不顾一切地想嫁给你。你知道什么才是我幸福的好日子吗，每天不管什么粗茶淡饭，只要能填饱肚子，只要你和孩子能平平安安，晚上睡觉的时候能躺在你的怀里，我心里就踏实、就很满足了。”
新生感慨地说：“人家都说好人一生平安，相信上帝会保佑我们平安的。”
继香调皮地问：“你怎么又信起上帝来啦？”
望着继香调皮的样子，新生的胸中有股蜜意在涌动，他深情地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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