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你为什么还是这么不负责任
第五十五章 你为什么还是这么不负责任
从实验室出来，棠鱼没有着急回家，而是去了一趟陵园。
把外婆的骨灰从英国带回来之前，她就联系了海市陵园，提前买好了墓地，刚才工作人员打电话给她，说是墓碑已经做好了，可以下葬了，问她有多少家属一同前来祭奠。
一般祭奠老人家，都是一大家子人。
棠鱼默然一瞬，说：“只有我一个人。”
工作人员愣了一下，但也没说什么，只告诉她大概的时间，以及墓地的位置。
棠鱼到的时候，外婆的墓碑正放在墓地旁，几个工作人员捧着外婆的骨灰盒，让棠鱼确认签字。
工作人员看着孑然一身的棠鱼，问：“请问您这边有道士先生做仪式吗？没有的话我们陵园内部有道士……”
“不用了，”棠鱼签好字，将外婆的骨灰抱在胸前，“麻烦你们继续，让我外婆早些入土为安吧。”
站在冷风中，棠鱼的脑海中浮现起外婆临终前握着她的手说的话。
“棠棠，这些年，辛苦你了，你不容易。”
“等我死后，不用办葬礼，不用买墓地，外婆只想你带我回家，把我的骨灰洒在海市的海水里，就够了。”
“小允儿以后要用钱的地方还有很多，棠棠，外婆不能帮你了，也不能看着小允儿长大了。但是你放心，外婆一定会在下面日夜为你和小允儿祈祷，保佑你们平平安安，健康顺遂。”
棠鱼泣不成声，只是哭着点头。
她终究还是没听外婆的话，她狠不下心，还是想让外婆入土为安。
至少以后自己想外婆的时候，能有个地方，让她坐下来和外婆说说话。
外婆走后，她的女儿就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至于父母……
棠鱼这些年已经很努力地想过很多次，可对那两个明明应该是她最亲的人一点印象也没有。
她只记得自己被抛弃，一觉醒来，周围空无一人，她头晕脑胀，整个人昏昏欲睡，感觉自己像是在大海中不断漂浮的船上一样，想吐。
后来她就失去了知觉，等再有意识的时候，就是身处医院，别人问她什么她都不知道，连自己叫什么也不知道。
警察告诉她，已经联系上她的外婆了，一会儿会来接她。
她从此以后就跟着外婆生活。
长大后的棠鱼也追问过她的父母去哪里了，外婆只是告诉她，那两个没心肝的人，不回来也好。
棠鱼就渐渐明白了。
她的亲生父母，应该是不要她了。
不要她的人，她也不要他们。
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想过要去找他们，他们的是死是活，跟她也完全没有关系。
棠鱼还陷在回忆里，陵园工作人员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小姐，好了，剩下的20%尾款，你看是扫码还是现金？”
棠鱼看了一眼面前的墓碑。
墓碑上外婆的照片很年轻，是外婆临终前的一段日子特意拿出来的，她说那是她第一次去影楼拍的照片，很喜欢。
照片里的外婆对着她温柔的笑，皱纹还没有爬满她的脸，脸上的胶原蛋白还没有流失，嘴角上扬。
棠鱼湿润了眼眶，匆匆低下头来，拿出手机，“扫码，两千对不对？”
“对。”
“好了，过去了。”
“好的，那我们先走子，棠小姐节哀。”
棠鱼微微颔首，等人都走后，她静静地坐在外婆的墓碑前，拿出刚才过来的时候买的两瓶啤酒，拉开拉环，仰头喝了一口。
她很久没有喝酒了，不小心被呛到，整张脸都被呛红了。
她张了张嘴，想跟外婆说说话，说说自己回国以后的日子。
可临到开口前她才惊觉，回国之后，她能想起的人，竟然只有一个沈孟听。
和沈孟听种种交缠浮现在脑海，棠鱼无从说起。
她和沈孟听的过去，她没有办法和任何一个人说起。
不知道在墓碑前坐了多久，棠鱼觉得有些腰酸，两瓶啤酒也喝完了，她从地上站起来，手机随之震动。
垂眸一看，是徐慧打来的。
“棠鱼，明天沈氏和胡总那边还有个会，你能去吧？不会再请假了吧？”
棠鱼连忙说：“能去的。”
徐慧像是松了一口气。
她刚才接到胡总的电话，一向好脾气的胡总难得发了一次火，说以后不能随便换人，如果再有下一次，以后就不要合作了，给徐慧吓得够呛。
明明棠鱼昨天打电话跟她请假的时候说已经跟胡总说过了呀。
那他今天发什么脾气呢？
徐慧当然不知道，胡总之所以打电话给她发脾气，是因为他看出来沈孟听和棠鱼之间可能有点什么，不敢把气撒在棠鱼身上，就只能来找作为乙方的徐慧了。
徐慧又说：“棠鱼啊，我再跟你强调一下啊，沈氏财团那边呢，是非常注意项目隐私这方面的问题的，所有项目从来不会中途加人换人，这个事先都是签好了协议的，人家沈氏给出的价格几乎是超了市价的一倍，为的就是效率和规定，这不好打破的呀。要是以后沈氏都不和我们公司合作了，别说是你，连我都要喝西北风了。”
棠鱼没料到自己请了一次假后果竟然这样严重，神色也变严肃了几分，语气诚恳。
“不好意思徐慧姐，是我的问题，实在抱歉，以后一定不会有下次了。”
徐慧其实也挺喜欢棠鱼的，人长得漂亮，能力又强，第一个单子就能拿到和沈氏的长期合作，也给她的公司添了不少光。
给了一巴掌就要再给一颗糖，徐慧也笑了笑，说：“没事，这事儿也怪我，你跟我请假的时候我也忘了，幸好这次沈氏的总裁没有追究，咱们保证下不为例就好。”
棠鱼想到沈孟听那副说一不二的样子。
她捏了捏眉心，“好的，徐慧姐，我知道了。抱歉，真的不好意思。”
徐慧又跟她客套了几句，这才挂了电话。
被这件事一岔，棠鱼也没了继续待在这里的心情，她跟外婆说了声“拜拜”，就起身往回走。
陵园在海市西郊，她住的地方在海市的东边。
差不多是横跨了整个海市的距离。
打车要两个小时，三百多块钱，坐公交地铁的话，四个多小时，但只要二十块钱。
棠鱼算了算自己户头上的钱。
卖房的一百万，加上沈章棋打过来的钱，手术费是够用了，但小允儿的情况不容乐观，还是要想点办法多赚点才能有备无患。
最后，她还是决定了坐地铁。
好在陵园是终点站，有座位，也不至于太累。
冬天天色暗得早，等棠鱼慢悠悠地坐地铁到了小区，已经六点过了。
昏暗的天色像是打翻了的蓝黑色墨水，微弱的路灯照得人的影子七歪八斜。
回头往小区里面走，棠鱼忽然脚步一顿，转过头去看向并不算敞亮的小区四周，眉头紧皱。
她始终觉得有点不对劲。
就好像昨天晚上始终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一样的那种感觉。
但是却没有看见任何可疑的人。
她抿了抿唇，再次往四周看了看，没发现什么，这才重新往楼道里走。
一走进楼道，她就闻到了一股烟味。
棠鱼下意识地皱眉捂鼻，她很不喜欢闻烟味，从小到大都是，再加上她的嗅觉非常灵敏，每次只要有人在她周围二十米内抽烟，她都能闻见，然后自动远离。
此时狭窄的楼道里烟味浓郁，棠鱼捂住口鼻，只想快速离开。
却没想到，手腕忽然被人捉住，棠鱼心下一跳，甚至都来不及惊呼，整个人已经被人往墙边角落里带过去，刺鼻的烟味和熟悉的气息瞬间涌入她的鼻腔，棠鱼心里的恐惧已经消失了大半。
她整个人被紧紧禁锢在墙上，炙热的胸膛压住她的身体，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的胸腔起伏和明显过速的心跳。
沈孟听哑着嗓子问她：
“棠小姐今天推掉工作，就是为了约会？”
“是不是对你来说，什么都是可以被抛弃的？”
“工作是，我也是，棠鱼，五年了，你为什么还是这么不负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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