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变成一场血雨腥风

“你知道些什么？”苏汉泽终于开口，声音低得像是在压着火。

    小刀耸了耸肩，吐出一口烟雾：“我能知道什么？不过，丧泽，我劝你一句，九龙城寨那地方，进去容易出来难。你要真想去，最好带上几个人。”

    苏汉泽没接话，只是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台球室的喧嚣在他身后渐渐远去，夜色下的深水涉显得越发阴冷。他知道，明天晚上的会面，绝不会简单。可他没有退路，生意做到这一步，停下来就等于认输。

    第二天傍晚，苏汉泽带着两个信得过的手下，驱车前往九龙城寨。车子在狭窄的巷子里穿行，路边是层层叠叠的违建房，电线像蜘蛛网般交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九龙城寨是个无人管的地方，法律在这里形同虚设，藏污纳垢，却也孕育了无数隐秘的交易。

    老茶楼在城寨深处，门面破旧，木门上挂着块快要掉漆的招牌。苏汉泽推门进去，里面光线昏暗，空气里混杂着茶香和烟草的味道。茶楼里零星坐着几桌人，个个低头喝茶，没人抬头看他一眼。他扫视了一圈，目光最终落在角落里一个穿灰色唐装的中年男人身上。

    那人见他进来，微微一笑，抬手示意他过去。苏汉泽走过去坐下，两个手下站在他身后，警惕地观察着周围。

    “苏老板，久仰大名。”中年男人开口，声音和电话里一样，低沉而油滑，“我叫黄狗，算是替人跑腿的。”

    苏汉泽没接他的客套，淡淡道：“说吧，什么生意。”

    黄狗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推到苏汉泽面前。照片上是一堆金黄的烟叶，和他手里的货一模一样。苏汉泽的眼神微微一变，面上却不动声色。

    “你的货，确实是好东西。”黄狗慢悠悠地说道，“我家老板很感兴趣，愿意出双倍的价，把你手里的存货全收了。”

    “双倍？”苏汉泽冷笑了一声，“你家老板是谁，胃口这么大？”

    黄狗摇了摇头，笑容里带着几分狡黠：“苏老板，有些事，知道太多反而不美。你只需要告诉我，卖不卖。”

    苏汉泽沉默了片刻，目光扫过黄狗那张笑得让人不舒服的脸。他知道，这笔生意背后绝不简单。双倍的价钱听起来诱人，但九龙城寨这地方，从来不是谈生意的好地方。他得好好掂量，值不值得冒这个险。

    “你让我考虑一天。”苏汉泽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冷意。

    黄狗似乎并不意外，点了点头：“好，明天晚上，还是这地方，我等你答复。”

    苏汉泽没再多说，起身离开。走出茶楼时，夜色已经完全笼罩了九龙城寨，巷子里传来几声狗吠，夹杂着远处传来的喧嚣。他点燃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脑海里却在飞速盘算着。

    苏汉泽回到深水涉的住处时，已是深夜。

    他点燃一支烟，坐在桌前，脑海里反复回想着黄狗在九龙城寨茶楼里的话。

    黄狗的照片还在他口袋里，烟叶的色泽和气味他再熟悉不过。黄狗能精准地拿出照片，这说明有人已经摸到了他的底牌。

    更让他不安的是，吉米仔提到的油麻地堂口，那些人从来不是省油的灯。如果他们真的插手进来，这场生意恐怕会变成一场血雨腥风。

    苏汉泽掐灭烟头，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夜风带着海水的咸腥味吹进来，夹杂着远处烧腊摊的油香。他眯起眼睛，盯着远处深水涉的街头，脑海里却在盘算着更大的计划。

    烟叶生意虽然利润可观，但风险也越来越大。黑市上的人眼红，油麻地的堂口虎视眈眈，他知道，继续这样小打小闹下去，早晚会被吞得连渣都不剩。他需要一个更大的局，一个能让他彻底摆脱这些麻烦的局。

    他想到了烟草厂。不是那种小作坊，而是真正的工厂，规模化、系统化，能把烟叶生意从黑市转到明面，至少在表面上洗干净。他不是没想过洗手不干，但深水涉这地方，一旦踏进来，想抽身谈何容易？

    不过，这条路不好走。建厂需要钱、需要地、需要人，还需要打通官面上的关系。深水涉不是没人试过类似的路子，但最后大多栽在了官府的门槛上。苏汉泽知道，自己得小心行事，一步都不能走错。

    第二天一早，苏汉泽驱车来到深水涉码头附近的一间旧厂房。

    他推开铁门，里面几个工人正在忙碌，分拣刚送来的烟叶。空气中弥漫着烟叶特有的浓郁气味，夹杂着些许汗水和灰尘的味道。工人们见他进来，纷纷停下手里的活，低头打招呼。

    “老板，这批货已经按您的吩咐分好类了。”一个叫阿强的工人走过来，擦了把汗，恭敬地说道，“还有几箱没来得及打包，要不要我叫人加班？”

    苏汉泽摆了摆手，目光扫过那些码放整齐的烟叶：“先放着，最近别急着出货。”

    阿强愣了一下，似乎有些不解，但也没多问，只是点了点头，继续回去干活。苏汉泽站在原地，点燃一支烟，慢慢踱到厂房深处。他推开一扇隐蔽的门，走进那间狭小的办公室。桌子上的笔记本还摊开着，旁边放着一张泛黄的地图，上面标着几处偏远的山区——他的供货点。

    他坐下，翻开笔记本，开始盘算建厂的事。深水涉的地价不便宜，但码头附近有些废弃的厂房可以低价盘下来。如果能拿下一块地，改造出一间像样的烟草厂，接下来的问题就是资金和人手。

    资金他还能凑，生意这些年攒下的钱不少，但人手是个麻烦。烟草厂不是普通的作坊，制大烟需要懂行的人，配方、设备、流程，每一步都得小心。更重要的是，他得找个能打通官面关系的路子，不然厂子还没开起来，就会被查封。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是小刀。苏汉泽皱了皱眉，接通电话：“什么事？”

    小刀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带着几分戏谑：“丧泽，昨晚在九龙城寨谈得怎么样？没被人砍了吧？”

    苏汉泽冷哼一声：“少废话。你那边有什么消息？”

    小刀顿了顿，语气里多了几分正经：“还真有点事。油麻地那边最近不太平，听说有个叫陈九的大佬在收拢人手，专门盯着烟叶生意。你昨晚见的那人，会不会跟他有关？”

    苏汉泽的眼神一沉。陈九这个名字他不是没听说过。油麻地的堂口里，这人是新来的角色，手段狠辣，短短几年就从一个无名小卒爬到了堂口二把手的位子。他的名字在黑市上几乎就是个禁忌，没人愿意轻易招惹。

    “黄狗。”苏汉泽冷冷吐出两个字。

    “谁？”小刀显然没听清。

    “昨晚约我的人，自称黄狗。”苏汉泽顿了顿，“你知道他？”

    小刀沉默了一会儿，声音低了下来：“黄狗？没听过。不过，丧泽，你小心点。九龙城寨那地方，不是什么好人待的。”

    苏汉泽没接话，直接挂了电话。他点燃一支烟，靠在椅子上，脑子里飞速转动。陈九、黄狗、油麻地的堂口，这些线索像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他知道，自己得尽快做出决定，不然麻烦会接踵而至。

    当天下午，苏汉泽约了吉米仔在茶肆见面。这次他没带手下，独自前往。茶肆还是那副老样子，昏暗的灯光下，几个老客在低声聊天，空气中弥漫着茶香和烟草味。吉米仔已经到了，面前摆着一壶铁观音和一碟叉烧包。

    “又这么早。”吉米仔抬头，笑了笑，“丧泽，你这人真是雷厉风行。”

    苏汉泽坐下，直截了当地说：“我有事找你。”

    吉米仔挑了挑眉，推过一碟点心：“先吃点，慢慢说。”

    苏汉泽没动点心，目光冷冷地盯着吉米仔：“我想开个烟草厂，制大烟。你有没有路子，能帮我搞定地和手续？”

    吉米仔的筷子停在半空，愣了片刻，随即哈哈一笑：“烟草厂？丧泽，你胃口不小啊。大烟这生意，可不是随便谁都能碰的。”

    “我知道。”苏汉泽的语气平静，“所以才找你。”

    吉米仔收起笑容，眯起眼睛打量着他，像是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半晌，他放下筷子，低声道：“开厂不简单，地、钱、人，都得齐全。尤其是官面上的关系，没点门路，厂子一天都开不下去。你真想干？”

    苏汉泽点了点头：“我有货，有人，差的就是地和路子。”

    吉米仔沉默了一会儿，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地好说，码头那边有几块废弃厂房，价钱不贵，我可以帮你牵线。至于手续……”他顿了顿，压低声音，“深水涉的条子不好搞，但也不是没办法。问题是你，丧泽，凭什么觉得我能帮你？”

    苏汉泽冷笑了一声：“你在这行混了二十年，深水涉的路子你比我熟。你要是不想掺和，直说。”

    吉米仔被他噎得一愣，随即苦笑道：“你这脾气，还是那么冲。好吧，我可以试试，但得先知道你的计划。烟草厂不是小生意，你得告诉我，你到底想干多大？”

    苏汉泽靠在椅背上，吐出一口烟雾：“越大越好。”

    吉米仔的眼神变了，带着几分探究：“丧泽，你这回是真要玩大的。行，我帮你问问，但丑话说在前头，这事风险不小。油麻地那帮人要是知道你开厂，保不齐会来找麻烦。”

    “油麻地的事，我自己会处理。”苏汉泽的声音冷得像冰，“你只要帮我搞定地和手续。”

    吉米仔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两人又聊了几句生意上的细节，苏汉泽便起身离开。走出茶肆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街头的霓虹灯开始闪烁，喧嚣声此起彼伏。他点燃一支烟，慢慢朝停车的地方走去，心里却在盘算着下一步。

    当晚，苏汉泽再次前往九龙城寨。这次的会面，他没带手下，独自走进那间老茶楼。黄狗还是坐在角落，穿着一身灰色唐装，面前摆着一壶茶和两个杯子。见苏汉泽进来，他笑了笑，抬手示意：“苏老板，坐。”

    苏汉泽坐下，目光冷冷地扫过黄狗：“说吧，你家老板到底是谁？”

    黄狗倒了杯茶，推到他面前，慢悠悠道：“苏老板，你急什么？生意场上，慢慢谈才有趣。”

    苏汉泽没碰茶杯，语气冰冷：“我没时间跟你绕。你要我的货，双倍价钱，没问题。但我得知道，跟我做生意的是谁。”

    黄狗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恢复如常：“好，爽快。我家老板姓陈，油麻地的人，你应该听说过。”

    “陈九。”苏汉泽的眼神一沉。

    黄狗点了点头，笑得有些意味深长：“看来苏老板消息挺灵通。没错，就是陈九。他对你的烟叶很感兴趣，愿意出大价钱。不过，他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苏汉泽的声音冷得像刀。

    黄狗抿了口茶，慢条斯理地说：“他想跟你合作，不只是买货。他听说你有自己的渠道，想跟你一起干，建个厂，制大烟。”

    苏汉泽的瞳孔微微一缩。他没想到陈九的野心这么大，不仅想要他的货，还想插手他的生意。建厂是他自己的计划，可现在却被别人先提了出来，这让他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危机感。

    “合作？”苏汉泽冷笑，“他凭什么觉得我会同意？”

    黄狗耸了耸肩，笑容里带着几分狡黠：“苏老板，你别急着拒绝。陈九的路子，可比你广。他在油麻地的势力，你不是不知道。有了他，烟草厂的手续和保护都不成问题。”

    苏汉泽沉默了片刻，盯着黄狗的眼睛，试图从中看出点什么。可黄狗的笑容像张面具，滴水不漏。他知道，这场谈判的关键不在于黄狗，而在于陈九。这个人，他必须亲自面对。

    “我要见陈九。”苏汉泽终于开口，语气平静却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威压。

    黄狗愣了一下，随即哈哈一笑：“好，有胆量。行，我安排。不过，苏老板，九龙城寨可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你最好多带点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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