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无处可归
焦糊味裹着晨雾钻进鼻腔时,钟晚正蹲在归尘阁的废墟前,指尖抚过一块烧得发黑的桃木书架碎片。木刺扎进掌心,细小的痛感却压不住心底的涩意——那些记载着术法秘闻的古籍、张深亲手画的符纸、甚至她昨晚没吃完的桂花糕,全被这场大火吞了个干净。
张深站在不远处的梧桐树下,月白长衫沾着灰渍,背影在熹微的晨光里显得格外单薄。他没有看废墟,只是盯着地面上那点残存的阵法核心微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桃木剑的剑柄,尘念传来的情绪像浸了水的棉花,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有痛惜,有自责,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茫然。
【这老古板把归尘阁当命根子了。】钟晚咬了咬唇,起身走到他身边。刚要开口安慰,就听见远处传来消防车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得走了,消防队来了。”她拽了拽他的衣袖,清冽的气息里混着淡淡的焦糊味,比平时更冷了些。
张深没有动,直到警笛声近在咫尺,才缓缓点头。两人转身钻进小巷,避开围观的人群,晨露打湿了裤脚,带着刺骨的凉意。钟晚能感觉到他的脚步很慢,每一步都像踩在碎玻璃上,心里的自责像潮水般涌上来——如果不是她要查栽赃案,归尘阁就不会被烧,张深也不会失去他守了几十年的家。
“对不起。”她忍不住开口,声音低得像蚊子叫,“如果不是我……”
“与你无关。”张深的声音打断她,却没有回头,“玄清早有预谋,就算没有你,他也会找别的借口毁了归尘阁。”他顿了顿,补充道,“这里是守护裂隙的前哨,他迟早要动手。”
话虽这么说,钟晚却能感知到他心底的愧疚,像根细针反复刺着——他在怪自己没护住归尘阁,没护住她。晨雾渐渐散了,阳光透过梧桐叶洒下来,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能看见他眼底的红血丝,比昨晚战斗后更重了。
走到巷口,张深突然停下脚步,从怀里掏出个黑色手机,拨了个号码。电话接通后,他只说了三句话:“归尘阁没了。”“需要地方。”“好。”挂了电话,他转头看向钟晚,眼神里的茫然淡了些,“林老有个秘密据点,我们先去那里。”
“林老知道了?”钟晚问,心里松了口气——有林老在,至少不用像无头苍蝇似的乱撞。
“昨晚纵火时我发了消息。”张深的指尖在手机上快速滑动,调出一个地址,“他说据点布了隐阵,玄清找不到。”
两人打车往据点赶,车厢里很安静,只有司机播放的早间新闻声。钟晚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心里乱糟糟的——归尘阁没了,他们成了真正的“无处可归”,可一想到身边的张深,又觉得没那么害怕了。她偷偷瞥了眼张深,他正靠在椅背上闭目调息,眉头紧锁,显然还在为归尘阁的事烦心。
【得想办法让他开心点。】钟晚在心里嘀咕,突然想起口袋里还揣着块没吃完的桂花糕,是昨晚从火场逃出来时顺手抓的,包装纸都烤焦了一角。她悄悄掏出来,递到张深面前:“吃点?甜的,能让人开心。”
张深睁开眼,目光落在桂花糕上,又看向她沾了灰渍的指尖,眼神几不可查地软了些。他没有接,只是摇了摇头:“你吃吧,我不饿。”
钟晚没放弃,直接把桂花糕塞进他手里:“必须吃!你昨晚耗了那么多灵力,再不吃东西,等会儿玄清来了,你连剑都举不起来。”她故意板起脸,心里却有点紧张——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强硬地对张深说话。
张深盯着手里的桂花糕,包装纸上的焦痕格外显眼,却还能闻到淡淡的甜香。他沉默了几秒,终于拿起咬了一小口,甜腻的味道在舌尖化开,钟晚清晰地感知到他心底的沉重淡了些,像被阳光晒化的薄雪。
“尚可。”他的声音很轻,耳尖在晨光里泛着极淡的红,很快别开脸看向窗外,“快到了。”
钟晚偷偷笑了,把剩下的桂花糕塞进嘴里,甜香混着尘埃的味道,却成了她最近吃过最好吃的东西。尘念在皮肤下温温的,带着张深术法的余韵,像有根无形的线,把两人的情绪紧紧连在一起。
出租车停在一栋普通的居民楼下,灰色的墙体斑驳,看起来和周围的老楼没什么区别。张深付了钱,带着钟晚往里走,路过门卫室时,保安只是瞥了他们一眼,就继续低头看报纸——显然是隐阵起了作用,凡人看不见他们的异常。
走到三楼,张深在一扇铁门前停下,指尖在门锁上轻轻一点,淡金色的术法能量渗进去,门锁“咔嗒”一声弹开。推开门的瞬间,钟晚愣住了——门外是现代老楼的破旧走廊,门内却别有洞天:青砖铺地,木梁雕花,墙角摆着青瓷花瓶,里面插着新鲜的梅花,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书香与茶香,和归尘阁的气息一模一样。
“林老年轻时建的据点。”张深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一丝怀念,“平时没人住,只有遇到急事才会来。”他走到房间中央,抬手结印,地面上突然亮起繁复的阵法纹路,泛着淡淡的金光,“这里的阵法比归尘阁的弱些,但足够挡住玄清的窥天术。”
钟晚走到书架前,上面摆满了古籍,虽然数量比归尘阁少,却都是稀有的孤本,墨香混着梅花的清香,驱散了身上的焦糊味。她拿起一本《玄门阵法考》,扉页上有林老的签名,字迹苍劲有力。尘念泛起温热的悸动,不是来自古籍,是来自张深——他看着这个据点,情绪里的茫然终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安心。
“以后我们就住这儿?”钟晚回头问,手里还捧着古籍。
张深正在检查窗边的防御符,闻言点点头:“暂时住下。等解决了玄清,再重建归尘阁。”他顿了顿,看向钟晚,眼神里带着愧疚,“抱歉,让你跟着我颠沛流离,连个安稳的住处都没有。”
“说什么呢!”钟晚立刻打断他,走到他身边,第一次主动握住他的手,“人没事就好,住处可以再建,要是你出事了,才真的完了。”他的掌心冰凉,带着薄茧,微微发颤——显然是没想到她会主动碰他。
张深的身体猛地一僵,耳尖瞬间红透,他反手握紧她的手,力道不大,却很坚定。过了几秒,又慢慢松开,转身走到桌边倒水,声音低得像蚊子叫:“渴了吧,喝点茶。”
钟晚看着他略显慌乱的背影,忍不住笑了。尘念在皮肤下剧烈跳动,不是紧张,是开心,像揣了只扑腾的小鸟。她知道,归尘阁虽然没了,但她和张深之间的羁绊,却比以前更牢了。
就在这时,张深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青禾打来的。他接起电话,脸色瞬间变了:“什么?李董的尸体在静心会所找到了?玄清派的符咒还在他身上?”
钟晚的心猛地一沉。李董死了,肯定是玄清干的!他杀了李董,说明祭祀的准备已经进入最后阶段,接下来,就该轮到她这个“容器”了!
张深挂了电话,脸色阴沉得可怕:“玄清杀了李董,用他的精血加固了聚阴阵。青禾说,静心会所的阴气已经浓得化不开了,估计三天后的祭祀,会提前到明天子时。”
三天变明天?钟晚的后背爬满冷汗。他们还没休整好,张深的灵力也没恢复,玄清却已经开始最后的准备了!
“我们怎么办?”钟晚的声音带着颤抖,却握紧了拳头——她不能慌,现在她是张深的战友,不是需要被保护的累赘。
张深走到她身边,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愧疚与失落,只剩下决绝的锐利。他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动作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别慌。今晚养精蓄锐,明天子时,我们去会会玄清。”
他的指尖带着清冽的术法能量,顺着发丝传到钟晚的头皮,让她瞬间安定下来。尘念泛起强烈的共鸣,混合着张深的护持欲与她的决心,形成一股强大的力量。
钟晚看着张深的眼睛,那里映着阵法的金光,像盛着两簇永不熄灭的火。她知道,明天的子时,将是他们与玄清的终极决战。而这个临时的据点,虽然简陋,却成了他们最后的避风港,也是他们反击的起点。
可她没想到,就在张深转身去准备符纸时,书架后的墙壁突然发出细微的声响,一道极淡的黑气从缝隙里渗出来,迅速融入空气,消失不见——玄清的窥天术,已经找到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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