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镜中裂痕(下)
雨水混着黑气砸在面门的瞬间,钟晚的手腕突然被一股清冽的力量攥住。张深的身影如疾风般掠过雨幕,桃木剑在他掌心划出半圆,金色的术法能量撞开扑来的阴符,发出“滋啦”的脆响。雨水顺着他湿透的黑发往下淌,沾湿了月白衬里,却挡不住他眼底的锐利,只是眉心的红痕比之前更浓,是强行压下心魔的征兆。
“跟我走!”张深的声音带着急促的喘息,拽着她往巷口退。钟晚的手腕被他攥得发疼,却能清晰感觉到他指尖的颤抖——不是害怕,是后怕,尘念传来他翻涌的情绪:“差点晚了…玄清竟敢动她…”
可玄清的幻音还在耳边盘旋,那些“麻烦”“累赘”的字眼像毒刺,让她猛地甩开他的手:“别碰我!”雨水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淌,混着委屈的泪,“是你说我是麻烦的!现在又来救我干什么?嫌我死得不够快,碍不了你的事?”
张深的动作猛地顿住,雨水浇透的身影在昏暗的路灯下显得格外僵硬。他低头看向自己空空的掌心,那里还残留着她手腕的温度,眼底的锐利瞬间被错愕取代:“你在胡说什么?”
“我胡说?”钟晚笑了,笑得比雨水还凉,“刚才在屋里,你心里想的不是吗?‘麻烦’‘若非尘念’…这些话,要我再重复一遍吗?”她攥紧口袋里发烫的安神符——那是张深之前给她的,此刻符纸边缘已经焦黑,显然是刚才对抗幻术时失效了,“连你的符都护不住我,说不定早就想让我自生自灭!”
张深的眉峰骤然拧紧,他终于察觉到不对劲。指尖飞快结印,一道淡金的术法落在钟晚眉心,她立刻感觉到耳边的幻音淡了些,脑海里的混乱幻象也随之消散。“是玄清的幻音术。”他的声音沉得像雨前的闷雷,目光扫过她口袋里露出的符纸边角,脸色瞬间沉了下去,“这符纸是被幻术能量侵蚀失效的,他在你耳边植入了扭曲的心声。”
钟晚的心脏猛地一颤。幻音术?她下意识摸向眉心,那里还残留着张深术法的清凉,尘念传来他的情绪——愤怒里裹着懊恼,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像怕她真的误会。【是假的?可那些情绪碎片…】
“幻音术能模拟目标的语气和情绪波动,让你分不清真假。”张深往前半步,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滴落,“我刚才对抗他的探查术,心魔本就躁动,他正是利用这点,截取我压制心魔的烦躁,扭曲成针对你的恶意。”他顿了顿,声音放低了些,带着罕见的解释意味,“他若真想伤你,何必用幻音?直接动手便是。”
钟晚的指尖蜷缩起来,口袋里的安神符还在发烫,提醒着她刚才的险境。她看着张深苍白的脸,雨水沾湿了他的睫毛,眼底的红痕尚未褪去,显然刚才的救援耗费了他不少灵力。尘念捕捉到他未说出口的话:“怕你出事,更怕你不信我。”
可心里的委屈还没散尽,那些被扭曲的“心声”太过真实,像根刺扎在那里。“诛心比杀人更有趣,不是吗?”她别开脸,声音带着倔强的沙哑,“玄清就是要让我们互相猜忌,他好看笑话。”
张深没说话,只是突然抬手,指尖轻轻拂过她的发梢,擦掉沾在那里的雨水。他的动作很轻,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显然是第一次做这样亲昵的动作,清冽的气息裹着雨水的凉意,却奇异地让她平静了些。“是我的错。”他的声音很轻,带着懊恼,“没早点察觉玄清的手段,让你受了委屈。”
钟晚的心跳漏了一拍,脸颊在雨水里泛起热意。这是张深第一次主动认错,不是冰冷的“勿要多想”,也不是命令式的“静心”,而是带着歉意的承认。尘念传来他的情绪——愧疚,还有一丝笨拙的无措,像做错事的孩子。
【这老古板…】钟晚心里的坚冰渐渐融化,却还是嘴硬地哼了一声:“知道错就好,下次再让我听到奇怪的声音,我可不管什么幻音术,直接对你动手。”
张深的嘴角几不可查地勾了一下,快得被雨水掩盖。他重新攥住她的手腕,这次力道轻了许多,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先回据点,雨太大,玄清可能还有后手。”
两人踩着积水往回走,巷子里的路灯忽明忽暗,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钟晚能感觉到张深的步伐比平时慢了些,显然是在迁就她,掌心的温度透过湿透的衣袖传过来,驱散了雨水的寒意。尘念传来他的心思:“得找林老要些更强的护心符…不能再让她受这种苦。”
回到据点时,青禾已经在门口等了很久,手里拿着烘干的毛巾和热茶。“师兄,钟小姐,你们可算回来了!”她递过毛巾,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担忧,“刚才玄清派了批弟子在附近徘徊,被我们击退了,看来他是铁了心要对钟小姐动手。”
钟晚接过热茶,温热的茶水滑过喉咙,驱散了身上的寒气。张深则径直走到桌案前,抓起罗盘检查,眉心的红痕在灯光下格外显眼。“他的目标不是晚晚,是我们之间的信任。”他的声音沉了下去,指尖在罗盘上轻点,“幻音术只是试探,接下来可能会有更狠的手段。”
青禾的脸色瞬间变了:“那怎么办?师门长辈还在他手里,我们现在根本抽不开身对付他的小动作。”
“只能加强防护。”张深从怀里掏出个锦盒,里面是几枚新画的符纸,比之前的静心符更复杂,泛着浓郁的金光,“这是‘破幻符’,能抵挡玄清的幻术攻击,你和晚晚各带三枚。”他将符纸递给钟晚时,特意叮嘱,“贴身放好,一旦感觉不对就捏碎,我能立刻感知到。”
钟晚接过符纸,指尖碰到他的指尖,传来细微的颤抖。她抬头看向张深,他正专注地和青禾讨论后续防护措施,侧脸绷得很紧,显然还在为刚才的事自责。尘念传来他的情绪——担忧像潮水般涌来,不仅是对她,还有对师门长辈,对整个城市的安危,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这老古板,总是把所有责任都扛在自己身上。】钟晚心里泛起涩意,悄悄将一枚破幻符塞进他的口袋。张深似乎察觉到了,低头看了她一眼,眼底的冷硬淡了些,耳尖在灯光下泛着极淡的红。
就在这时,桌案上的罗盘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指针疯狂地指向门口的方向,针尖的黑气浓得化不开。张深的脸色瞬间变了:“不好!玄清的探查术又来了,这次比之前更强!”
青禾立刻抓起桃木剑,警惕地看向门口:“是他亲自来了?”
“不是。”张深摇头,指尖在罗盘上快速结印,“是他的‘分魂术’,想趁机潜入据点偷东西。”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钟晚身上,眼神锐利起来,“他的目标,是晚晚身上的尘念气息!”
钟晚的心脏猛地一沉。尘念在皮肤下剧烈震颤,不是恐惧,是被锁定的感觉,像被毒蛇盯上的猎物。她攥紧手里的破幻符,看向张深,他已经挡在她身前,桃木剑泛着金光,眉心的红痕再次泛起,显然是做好了战斗准备。
“别慌。”张深的声音传来,带着安抚的力量,“据点有林老布的隐阵,他进不来。但这也说明,他已经急了,可能会提前启动最后的计划。”
青禾点头,脸色凝重:“那我们得尽快想办法救回师门长辈,不然等玄清集齐所有条件,就真的来不及了。”
钟晚看着张深的背影,雨水还没完全干透的衣摆微微颤动,尘念传来他的决心与挣扎:“必须尽快行动…但不能再让晚晚涉险…可没有她的尘念,又救不出长辈…”
她深吸一口气,从张深身后走出,攥紧手里的破幻符,眼神坚定:“玄清不是想要我的尘念吗?我们可以再设一个局,引他现身。这次,我不仅要当诱饵,还要亲手拆穿他的阴谋。”
张深猛地回头,眼底满是反对:“不行!太危险了,他这次肯定会下死手!”
“危险也比坐以待毙强。”钟晚迎上他的目光,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上次的幻音术已经让我吃了亏,这次我有破幻符,还有你的保护,不会再中招。而且…只有引他现身,我们才有机会救回师门长辈。”
青禾也附和道:“钟小姐说得对,玄清现在步步紧逼,我们不能一直被动防御。”
张深的眉峰拧得更紧,他看着钟晚眼底的坚定,又看向桌案上疯狂转动的罗盘,眉心的红痕忽明忽暗。尘念传来他的内心挣扎:“怕她出事…可这是唯一的办法…我必须护好她…”
最终,他缓缓点头,指尖在桃木剑上攥出红痕:“好。但这次,计划必须由我来定,你不准离开我的视线半步。”他顿了顿,补充道,“一旦有任何危险,立刻捏碎破幻符,我会带你立刻撤离。”
钟晚笑了,雨水带来的寒意和误会带来的隔阂,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她攥紧手里的破幻符,看着张深的眼睛,那里映着灯光的光晕,像盛着两簇永不熄灭的火。
可她没想到,当张深低头修改计划时,桌案上的铜镜突然泛起一阵奇异的光晕。钟晚无意间瞥了一眼,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身后的张深竟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眼底翻涌着黑气——是玄清的幻术!
她猛地攥紧破幻符,指尖的金光瞬间亮起。镜中的幻象消失了,可钟晚的心脏却沉了下去。玄清的试探根本没有结束,他已经能悄无声息地侵入据点的幻术防御,下一次,他的目标可能就不是“诛心”,而是真正的“夺命”了。
张深似乎察觉到她的异常,抬头看向她:“怎么了?”
“没什么。”钟晚压下心底的不安,勉强笑了笑,“只是觉得,玄清比我们想的还要难缠。”
张深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他看向桌案上的铜镜,指尖轻轻一点,金色的术法能量渗进去,铜镜发出细微的嗡鸣。“他已经能突破外围幻阵了。”他的声音沉得像冰,“看来,我们的计划必须提前了。”
窗外的雨还在下,敲打着玻璃窗,发出沉闷的声响。钟晚看着张深专注修改计划的侧脸,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她知道,一场更危险的博弈即将开始,而这次,玄清的诛心术,可能会比任何术法攻击都要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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