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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药铺的线索


晨光刚漫过云安郡城的城墙,林越已带着两名捕快走在了湿漉漉的青石板路上。昨夜从聚福楼得到“白云观”的字条后,他虽已派人快马加鞭赶往河阳县探查,却并未因此放松对郡城线索的追查——刘谦藏匿之地或许明确,但毒药的源头若不查清,即便抓到刘谦,面对李嵩这样的人物,仍可能因证据链断裂而功亏一篑。

“头儿,这郡城大小药铺加起来有二十七家,一家家查过去,怕是得耗上一整天。”身后的捕快小李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他昨夜跟着林越忙到三更,今早天不亮又被拽了起来,眼下满是血丝。

林越脚步未停,目光扫过街边鳞次栉比的店铺:“牵机散的主材是钩吻草,这东西有剧毒,寻常药铺不会常备,更不会大量出售。咱们先从城西、城南那些靠近官员府邸的药铺查起,尤其是那些敢做‘私活’的。”

他心里清楚,刘谦买毒药是为了谋杀朝廷命官,绝不敢在眼皮子底下的热闹地段交易,必然会找个隐蔽且“懂规矩”的药铺。而这类药铺,多半集中在权贵府邸附近——既能方便官员私下采买特殊药材,又能借势隐藏踪迹。

三人先去了城南的“百草堂”。这家药铺门面阔气,伙计穿着体面的青布褂子,见林越亮出捕快腰牌,掌柜的连忙堆起笑脸:“捕头大人里面请,不知有何吩咐?”

“三个月前,有没有人来买过钩吻草?量大的那种。”林越开门见山,目光落在柜台后密密麻麻的药柜上。

掌柜的脸色微变,随即摆手道:“大人说笑了,钩吻草是剧毒之物,朝廷早有规定,买卖需登记在册,且不得随意出售。小店奉公守法,从不沾这类东西。”

林越让他拿出近半年的药材进出账册,翻了几页,果然不见钩吻草的记录。他又问了几个伙计,都摇头说从未见过,便知这家药铺确实没做过这笔生意,转身离去。

接下来的两家药铺,要么直接说没有,要么支支吾吾,查了账册也一无所获。小李渐渐有些泄气:“头儿,会不会赵六记错了?说不定毒药不是在郡城买的。”

“不可能。”林越笃定道,“牵机散的配制需新鲜钩吻草,若从外地运来,药效会大打折扣。刘谦要确保毒杀成功,必然会在郡城本地采买。”

他正说着,眼角瞥见街角处有一家不起眼的药铺,门楣上的“回春堂”三个字漆皮剥落,门口摆着两捆干枯的艾草,与周围的店铺相比,显得有些寒酸。

“去那家看看。”林越指了指回春堂。

三人走近时,才发现药铺的门是虚掩着的。推开门,一股浓重的草药味混杂着淡淡的霉味扑面而来。柜台后,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正低头碾药,听到动静,抬起头,露出一双浑浊的眼睛。

“几位……抓药?”老者的声音有些沙哑,打量着林越三人的穿着,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林越亮出腰牌:“刑捕司办案,查三个月前的钩吻草买卖记录。”

老者的手猛地一顿,碾药的杵子在石臼里发出“咔”的一声轻响。他放下杵子,干咳两声道:“钩吻草?那是毒药啊,小店哪敢卖……”

“是吗?”林越走到柜台前,目光扫过老者略显颤抖的手指,“我听说,贵铺虽门面小,但‘门路’广,不少不方便在大药铺买的东西,都能在这儿找到。”

这话是他从老周那里听来的。老周在郡城当捕快多年,知道些市井秘闻——回春堂的掌柜姓吴,早年是走方郎中,人脉复杂,暗地里确实做些特殊药材的买卖,只是从不声张。

吴掌柜的脸色更白了,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大人莫要听信谣言,小店……小店真没有。”

“吴掌柜,”林越语气放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张启明大人在密室中被毒杀,用的就是牵机散。此案关系重大,若你知情不报,便是包庇凶手,按律当斩。但若你肯说实话,不仅能脱罪,刑捕司还能保你周全。”

吴掌柜的嘴唇哆嗦着,眼神躲闪,显然是知道些什么,却在极度犹豫。他沉默了片刻,突然压低声音:“大人,这事儿……牵扯太大,我一个小老百姓,担待不起啊。”

“你担待不起,难道张大人的冤屈就该石沉大海?”林越逼近一步,“买毒药的人是谁?是不是一个三十多岁、中等身材、左手食指有块疤的男子?”——这是他从刘谦卷宗里看到的特征。

吴掌柜的瞳孔骤然收缩,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后退一步:“你……你怎么知道?”

“看来我没猜错。”林越心中一喜,知道找对了地方,“那人是不是叫刘谦?”

吴掌柜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瘫坐在身后的板凳上,双手捂住脸,嘴里喃喃道:“造孽啊……造孽啊……”

小李见状,上前一步就要呵斥,被林越拦住。他知道,吴掌柜这是怕了,毕竟敢买剧毒之物杀官的,背后必然有大人物,寻常百姓哪敢招惹。

林越示意小李和另一名捕快在门口守着,自己则搬了张凳子,坐在吴掌柜对面,声音沉缓:“吴掌柜,我知道你害怕。买毒药的若是普通人,你或许还敢说,但此人背后有人,对吗?”

吴掌柜抬起头,眼里满是恐惧:“大人,那可是……那可是能轻易捏死我的人物啊。我要是说了,我全家老小……”

“我保你全家无事。”林越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只要你说实话,刑捕司会派人暗中保护你的家人。若真有人敢动你,便是与整个刑捕司为敌,与王烈总捕头为敌,与郡尉大人为敌。你觉得,对方有这个胆子吗?”

他刻意搬出王烈和郡尉,就是要给吴掌柜吃定心丸。在郡城,王烈的铁腕和郡尉的权威,足以让许多宵小之辈忌惮。

吴掌柜的眼神剧烈地挣扎着,一边是对权贵的恐惧,一边是林越承诺的庇护,还有那隐隐作祟的良知。他沉默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重重地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张大人是个好官,我不能让他死得不明不白。”

他站起身,走到药铺后门看了看,确认没人偷听,才返回来,压低声音道:“三个月前的十五,确实有个叫刘谦的人来买钩吻草,要了足足五斤,说是……说是用来毒山间野兽。”

“五斤?”林越皱眉,“牵机散只需几钱钩吻草便足以致命,他买这么多,是怕一次不成,留着备用?”

“谁知道呢。”吴掌柜摇头,“我当时也觉得奇怪,但他给的价钱高,足足一百两银子,还说事成之后另有重谢。我一时贪念……”他说到这里,脸上满是悔恨。

“他是独自来的吗?”林越追问,这才是他最关心的。

吴掌柜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进来买的时候是一个人,但……但我送他出门时,看到街角停着一辆乌木马车,车帘是放下的,看不清里面的人。不过,我看到车旁站着个随从,穿着体面,腰间挂着块玉佩,像是……像是官宦人家的排场。”

“马车是什么样子的?有没有标记?”

“没有标记,很普通的乌木车,但车厢比寻常的宽大,拉车的是两匹枣红色的骏马,一看就价值不菲。”吴掌柜努力回忆着,“对了,刘谦走出药铺时,特意回头看了那马车一眼,像是在请示什么,然后才上了马车离开。”

林越的心猛地一跳:“你再想想,当时有没有看到马车上的人?或者听到什么动静?”

吴掌柜皱着眉想了半天,摇了摇头:“车帘拉得很严实,啥也看不见。不过……不过我好像听到车里传来一声咳嗽,声音挺洪亮的,像是个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林越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脑海中浮现出李嵩的模样——四十多岁,身材微胖,确实有咳嗽的毛病,据说早年在北方做官时落下的病根。

“还有别的吗?”

“有!”吴掌柜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那随从的衣服,是紫色的!”

“紫色?”林越瞳孔骤缩。

在大胤朝,官员服饰有严格规定:三品以上着绯色,五品以上着紫色,七品以上着青色,九品以上着绿色。穿紫袍的,至少是五品官!

而整个云安郡城,五品以上的官员屈指可数,吏部侍郎李嵩,恰好是正五品!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如同散落的珠子被线串起:刘谦买剧毒药材,有穿紫袍的官员在暗中等候,而李嵩与刘谦关系密切,且有杀张启明的动机……

“吴掌柜,你确定那随从穿的是紫袍?”林越再次确认,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错不了!”吴掌柜肯定道,“那紫色很正,料子也极好,不是一般人能穿的。我当时还纳闷,一个随从怎么穿得这么体面,现在想来,怕是……怕是那官员自己不方便露面,让随从穿了他的衣服掩人耳目?”

这倒有可能。李嵩身为吏部侍郎,若亲自出现在回春堂附近,万一被人认出,难免引人怀疑。让随从穿自己的紫袍,既能彰显身份,震慑旁人,又能隐藏自己,确实符合他谨慎的性子。

林越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吴掌柜,多谢你告知实情。你放心,我这就安排人过来保护你和家人,在案件结束前,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们。”

他起身告辞,走到门口时,又回头道:“那笔买钩吻草的银子,你最好上交,就当是证物。”

吴掌柜连忙点头:“一定,一定。”

出了回春堂,阳光已升高了些,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小李见林越脸色凝重,忍不住问道:“头儿,有眉目了?”

“嗯。”林越点头,语气带着一丝兴奋,“买钩吻草的确实是刘谦,而且,当时有个穿紫袍的官员在外面等着他。”

“紫袍?五品以上?”小李也是老捕快,瞬间反应过来,“难道是……李嵩?”

“极有可能。”林越眼中精光一闪,“现在,毒药的来源、刘谦的行踪、李嵩的嫌疑,三条线终于快要并在一起了。”

他快步走向刑捕司,心中已有了计较。虽然还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李嵩参与其中,但紫袍官员的出现,无疑让李嵩的嫌疑加重了数倍。他必须立刻将此事禀报王烈,争取进一步的调查权限。

路上,他看到几个捕快正围着一个摊贩盘问,看服饰是自己手下的人。走近了才知道,是在调查李嵩府中的动静。那捕快见了林越,连忙上前汇报:“头儿,李府今早有辆马车出去了,往城东方向去了,车上好像拉着几个箱子,看着挺沉的。”

“箱子?”林越皱眉,“什么样子的箱子?有没有封条?”

“是红木箱子,没贴封条,看着像是装书或者衣物的。”

林越心中一动,李嵩在这个时候转移东西,是怕查到什么?还是想销毁证据?

“盯紧那辆马车,看它去了哪里,做了什么,随时回报。”林越吩咐道。

“是!”

赶到刑捕司时,王烈正在大堂处理公务。见林越匆匆进来,便知有要事,挥手屏退了旁人。

“总捕头,有重大发现!”林越将回春堂的情况一五一十地禀报,尤其是紫袍官员和乌木马车的细节,“……种种迹象表明,李嵩极有可能就是幕后主使,刘谦只是他的棋子!”

王烈听完,手指在公案上轻轻敲击着,眉头紧锁。他沉默了片刻,才沉声道:“紫袍官员……李嵩……这确实是重要线索,但还不够。”

“不够?”林越有些急了,“难道这些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说明问题,但定不了罪。”王烈摇头,“紫袍官员未必就是李嵩,也可能是他的同党。没有亲眼所见,没有确凿证据,一切都只是推测。林越,你要记住,对付官员,尤其是像李嵩这样的老狐狸,必须一击致命,否则只会打草惊蛇,甚至被反咬一口。”

林越冷静下来,明白王烈说得有道理。李嵩在官场混迹多年,必然懂得如何规避风险,若没有铁证,他完全可以推得一干二净,甚至将责任推到那个“紫袍官员”身上,再找个替罪羊了事。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王烈思索片刻,道:“河阳县那边的消息还没回来,你派去盯李府马车的人也得等消息。当务之急,是找到那辆乌木马车的下落。三个月前刘谦乘坐的那辆,很可能就是李嵩府中的马车,只要能找到它,或许能发现更多线索。”

“是!”林越点头,“我这就去查郡城所有乌木马车的登记,尤其是李嵩府中的。”

“去吧。”王烈挥了挥手,看着林越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知道,林越正在一步步逼近真相,但这真相背后,是足以撼动郡城官场的风暴。一旦揭开,无论结果如何,刑捕司都将被卷入其中。

但他别无选择。作为刑捕司总捕头,维护法纪、查清真相,是他的职责,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

林越走出大堂时,阳光正好穿过庭院,落在地上的青苔上,折射出细碎的光芒。他深吸一口气,胸中充满了力量。虽然前路依旧坎坷,但线索已逐渐清晰,他能感觉到,距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他转身对小李道:“去查车马店的登记,看看三个月前十五那天,有没有人在回春堂附近见过一辆乌木马车,两匹枣红马,记住,重点查李嵩府中是否有这样的马车!”

“是!”

看着小李匆匆离去的身影,林越的目光投向了城东方向——那里,是李嵩府邸所在的位置。他知道,一场无声的较量,已经悄然展开,而他,必须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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