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看着张垚走进客房关上门，张半夏才无力地瘫倒在沙发上，大脑一片混乱。

她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现在的情况，已经完全脱离了她的掌控。无论她说什么，摆出多么冷静理智的态度，张垚根本听不进去。他就像一块牛皮糖，黏上了就甩不掉，而且还会用各种她意想不到的（甚至有点无赖的）方式反击。

和好？她做不到。那段短暂的“恋爱”并没有给她带来多少甜蜜，反而更多的是束缚感和不确定感。她很清楚自己最看重的是什么——是自由，是能随心所欲规划自己人生、不受他人牵绊的状态。

分手？看眼下这情形，似乎也不是她单方面宣布就能算数的。张垚摆明了不肯放手，而且手段……层出不穷。

她正陷入深深的纠结和无力感中时，客房的门又开了。

张垚走了出来，他已经平复了情绪，脸上带着一种认真的表情。他走到沙发前，蹲下身，目光平视着蜷缩在沙发里的半夏。

“半夏，”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诚恳，“我们和好吧。”

半夏抬起眼，看着他，没说话。

张垚继续道，像是在陈述一个经过深思熟虑的决定：“我知道，我可能给不了你想要的……绝对的自由。我的职业、我的家庭，可能都会成为你感觉到的‘限制’。”

他停顿了一下，眼神无比专注：“但是，除了这一点，别的我都能给你。我会对你好，尽我所能地支持你，保护你。你喜欢吃什么我就学做什么，你想去哪里，只要我有时间就陪你去。我会努力变得更好，配得上你。”

这番话，可以说是非常真诚和有分量了。如果换一个渴望稳定、向往亲密关系的女孩，很可能就被打动了。

但张半夏听完，心里却是一片冰凉。她缓缓坐直身体，看着张垚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出了那个横亘在两人之间、无法调和的核心矛盾：

“可是张垚，我最喜欢、最看重的，就是自由。”

“你给的其它一切，或许很好，但都不是我最想要的。而我唯一最想要的，你恰恰给不了。”

这就像一个死结。

张垚可以给她全世界，但她只想要一片无拘无束的天空。而这片天空，恰恰是张垚的身份和感情自带的属性所无法给予的。

空气仿佛凝固了。张垚眼里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他听懂了。这不是闹脾气，也不是考验，而是价值观最根本的冲突。

他沉默了许久，才涩声问：“所以……一点可能都没有吗？”

半夏看着他受伤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但她不能欺骗自己，也不能欺骗他。她轻轻摇了摇头。

“我明白了。”张垚站起身，背影显得有些落寞。他没有再纠缠，只是低声说：“很晚了，休息吧。”

他转身走回了客房。

这一次，没有强吻，没有耍无赖，也没有玫瑰和转圈。因为张垚知道，当问题触及到一个人最核心的诉求时，任何技巧和坚持，都显得苍白无力。

客厅里，只剩下张半夏一个人，对着那束依旧鲜艳夺目、却显得格外刺眼的玫瑰。

这场拉锯战，似乎因为触及了本质，而暂时陷入了无解的僵局。

半夜，张半夏睡得正沉，突然感觉床边一沉，一个带着凉意的身躯靠了过来。她吓得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线，看到张垚不知何时竟坐在了她床边！

“你……你怎么进来了！”她惊得声音都变了调，下意识地裹紧被子往后退。

张垚在黑暗中看着她，眼神亮得惊人，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执拗。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直接抛出了自己思考半宿的“方案”：

“半夏，我们可以不结婚，不领证，只谈恋爱。”

这个提议太过惊世骇俗，尤其是从一个思想传统的军人嘴里说出来。半夏愣住了，第一反应是荒谬：“可能吗？张垚，你的职业……你的家庭，压根就不允许啊！”  军婚尚且要政审，他一个现役飞行员，搞这种不清不楚的关系，不是自毁前程吗？

“我说可以就可以！”张垚的语气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笃定，“只要你想，其他的问题我来解决！你信我！”

“那以后呢？”半夏试图用现实问题击碎他的幻想，“如果……万一有孩子呢？”  她不信他能不考虑后代的问题。

张垚显然也想过这个问题，回答得很快：“现在不是允许单身妈妈生孩子吗？你生，我养！我不需要名分！”

这话更是让半夏觉得他疯了！“可是你不一样！张垚！你的孩子，怎么可能不上你的户口？不是你不承认就可以的！到时候组织一查，你怎么交代？”

“只要你不闹，就没事！”张垚抓住她的手，声音急切，“我们可以小心一点！半夏，信我一次，我们先谈恋爱好不好？就像普通情侣一样，别的都不要想！”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祈求和不顾一切的疯狂，让半夏感到害怕。她觉得眼前的张垚像是换了一个人，为了留住她，似乎什么底线都可以突破。

“我……”半夏张了张嘴，那句“我不信”和拒绝的话在喉咙里打转，却不敢说出口。她怕刺激到他，怕他真的做出什么更失控的事情。

她这一瞬间的犹豫，在张垚看来仿佛是松动的迹象。他不再给她思考的机会，直接俯身，用一个带着凉意却异常强势的吻堵住了她所有未出口的话。

“唔……”半夏挣扎了几下，却被他牢牢按住。

一吻结束，张垚的气息有些不稳，他在她耳边低声说：“就这样，好不好？”

说完，更让半夏震惊的是，他竟然……不要脸地、自顾自地掀开被子，钻了进来，然后长臂一伸，将她紧紧搂进怀里！

半夏全身僵硬，吓得一动不敢动。黑暗中，感官被无限放大，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和灼热的体温。她不敢再激烈反抗，怕彻底激怒他，怕他真的对自己用强。

这种受制于人、无力反抗的感觉让她无比憋屈和愤怒，却又无可奈何。她只能僵硬地由他抱着，牙齿紧紧咬住下唇，屈辱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张垚感受到她身体的僵硬和细微的颤抖，心里也不好受。但他知道，这是他最后的机会。如果今晚不能打破她的心防，以后可能就真的再也没有可能了。

他收紧了手臂，将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闷闷的：“睡吧……我就抱着你，什么都不做。”

这句话，不知道是安慰她，还是警告他自己。

这一夜，对于两人来说，都注定无比漫长。一个在恐惧和屈辱中煎熬，一个在欲望和理智的边缘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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