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出关感应

东海极深处，海眼静室内，万年寒玉台上，阿曦周身龙元澎湃如潮。

冰蓝色的光华在她体内流转不息，九条龙影环绕盘旋，发出阵阵龙吟。

"咔嚓——"

体内仿佛有什么壁垒被打破，龙元如洪水决堤般奔涌而出。

阿曦猛地睁开双眼，眸中冰蓝流光转动，仿佛能洞穿虚空。

一年多的闭关，她是一举突破至大罗金仙。此刻她灵台清明，神识可笼罩四海，对天道的感悟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她长啸一声，龙吟震彻海底，整座东海为之颤动。

四海龙王感应到这股强大的气息，纷纷露出惊喜之色。

"曦儿出关了！"敖广大喜过望，立即传令，"快备仪仗，迎接公主出关！"

然而阿曦却顾不上这些礼数。

她破关而出的第一件事，就是感应那枚她留给哪吒的海螺。

"嗯？"阿曦蹙起秀眉。海螺的感应极其微弱，仿佛被什么力量封印了。

这不寻常——除非哪吒遇到了极大的危险，否则绝不会封印海螺。

她立即掐指推算，大罗金仙的修为让她能窥见更多天机。

然而推算的结果却让她脸色骤变——"剔骨还父...割肉还母..."

阿曦喃喃自语，眼中满是难以置信，"怎么会...明明已经避免了闹海之事..."

她猛地起身，化作一道流光冲出静室，直奔东海龙宫正殿。

"三哥！"阿曦见到敖丙，急声问道，"哪吒何在？发生了什么事？"

敖丙见妹妹出关，先是惊喜，随即面露痛色："曦儿...你出关了...我、我对不起你..."

他将哪吒惨死的经过细细道来，说到剔骨还父那段时，声音哽咽难言："那孩子至死都握着你的海螺...是我无能，没能护住他..."

阿曦听完，缓缓闭眼："好一个天命...好一个劫数..."

她闭上双眼，现在她已经能更清晰地看到天道运行的轨迹。

原来即使避免了闹海，哪吒的劫难依然会以另一种形式发生——这是天道为封神大劫安排的必经之路，是灵珠子转世必须经历的磨练。

"我明白了..."阿曦睁开眼，眸中冰蓝流光更盛，"哪吒是钦定的伐纣先锋，必须经历生死磨练，方可担当大任。这是天道大势，不可更改。"

敖丙急道："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哪吒..."

"不。"阿曦打断他，语气坚定，"大势不可改，但细节可变。天命要哪吒经历生死，但没规定他必须蒙在鼓里，做一个可悲的棋子！"

她眼中闪过睿智的光芒："既然注定要应劫，那至少应该让他知情，让他有自己的选择。而不是被师长蒙蔽，被命运推着走！"

就在这时，阿曦忽然心有所感，脸色微变："不好！李靖得知了哪吒庙宇之事，正要带兵上山毁庙！"

敖丙大惊："什么？李靖他...""我这就去翠屏山。"阿曦当即决断，"绝不能让李靖毁了哪吒重生之机！"

敖丙急忙道："我与你同去！""不，"阿曦摇头，"三哥留守东海。如今量劫已起，龙族不宜过多插手。我一人前去足矣。"

她看向西方，目光深邃："况且...这也是我与哪吒的缘分。有些话，必须由我亲自对他说。"

阿曦化作一道流光，就要离开龙宫，敖广却匆匆赶来："曦儿！你刚出关，境界未稳，何必急于一时？"

"父王，"阿曦停下脚步，郑重行礼，"女儿已然明悟：顺应天道不意味着屈服天命。哪吒注定要应劫，但不该如此懵懂无知地成为棋子。女儿要去给他一个选择的机会——至少让他明白自己在为什么而战。"

敖广长叹一声："你既已决心，为父也不拦你。只是切记量力而行，莫要逆天而为。"

"女儿明白。"阿曦点头，随即想起什么，"对了父王，我闭关期间，可有什么异常？"

敖广神色凝重："确有一事。数月前，申公豹曾来东海，暗示龙族可借封神之机重振雄风。为父谨记你的嘱咐，婉言谢绝了。"

阿曦冷笑："申公豹...果然如此。父王做得对，龙族现在最需要的是韬光养晦，而不是卷入两教之争。"

说完化作一道冰蓝流光，破开海浪，直向西方而去。

所过之处，海水自动分开通路，万物为之避让。

敖丙望着妹妹远去的背影，喃喃道："曦儿似乎...不一样了。"

敖广抚须感叹："破而后立，曦儿经此闭关，不仅修为大进，心境也更上一层楼。或许她真能在那滔天劫数中，为咱们龙族，争得一线生机。"

……

陈塘关总兵府内，李靖正在批阅公文，忽见心腹副将匆匆来报，面色惶恐。

"总兵大人，末将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副将跪地叩首，声音发颤。

李靖皱眉："但说无妨。"副将低声道："近日翠屏山一带常有异象，百姓传言...传言三公子显灵，在山中建了庙宇，香火鼎盛..."

"什么？！"李靖猛地站起，手中公文散落一地，"你说清楚！"

副将战战兢兢道："末将暗中查探，确有一座哪吒庙...香客络绎不绝…..."

“起初是百姓觉得半年前的事有些对不起三公子……还有些百姓因曾受过三公子恩惠，自发为他宣扬……渐渐地哪吒庙之名就传开了……”

李靖脸色铁青，跌坐回椅中。

这半年来，他每每想起哪吒剔骨割肉的惨状，便夜不能寐。

那日场景如噩梦般萦绕心头，让他既悔且惧。

如今听说哪吒建庙显圣，第一反应不是欣喜，而是深深的恐惧——

"这孽障...莫非是要聚香火修炼，回来报复？"李靖喃喃自语，手心渗出冷汗。

他想起哪吒生前那些神通手段，若真修炼成什么邪法，回来报复...想到此处，李靖不寒而栗。

"不行！绝不能让他成了气候！"李靖猛地一拍桌案，"备马！点兵！随我上翠屏山！"

恰在此时，殷夫人闻声赶来："夫君，何事动怒？"

李靖厉声道："那逆子竟在翠屏山建庙聚香，意图不明！我这就去平了那妖庙！"

殷夫人脸色煞白，急忙拉住他："夫君不可！那庙是..."

她险些说出托梦之事，但想起太乙真人嘱咐，只得改口："那庙若是百姓自发所建，说明哪吒得人心，你何苦..."

"得人心？"李靖冷笑，"夫人忘了他是怎么死的？忘了那些年他惹下的祸事？这等妖孽，死后还要作祟！"

殷夫人泪如雨下："夫君！哪吒是我们的孩子啊！他已经死得那么惨了，你就不能让他安息吗？"

李靖眼中闪过痛色，但很快被恐惧取代："正是因为他死得惨，我才更不能让他有机会报复！你可知道修行之人最重香火？若让他聚足香火，修成什么神通，到时候..."

他不敢再说下去，那些噩梦中的场景越发清晰——哪吒浑身是血地回来索命，整个陈塘关陷入火海...

"我意已决！"李靖甩开殷夫人的手，"来人！点三百精兵，随我上山！"

殷夫人拉住他的衣袖："夫君！求求你！那庙毁不得啊！若是毁了，哪吒就真的回不来了啊..."

李靖不为所动，狠心推开她，大步向外走去吩咐道：“来人，看管好夫人，不许她外出！”

"李靖！"殷夫人被人架住，拼命挣脱，凄声喊道，"你若毁了那庙，会后悔一辈子的！"

李靖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

此刻的他被恐惧和偏见蒙蔽了心智，只想尽快除去这个潜在的威胁。

军令一下，三百精兵整装待发。

李靖披甲执剑，面色冷峻："今日上山，平妖庙，镇邪祟！若有阻挠者，以同罪论处！"

兵马开拔，扬起漫天尘土。

殷夫人被关在府内，听着外面的动静  瘫坐在地，泣不成声。

"哪吒...娘对不起你..."她只能在心中祈祷着会有奇迹发生。

而此刻的李靖，骑在马上，心中亦是天人交战。

一方面是对哪吒可能报复的恐惧，另一方面却又隐隐觉得不妥——那孩子临死前的眼神，那般决绝，不像还要纠缠人世的样子...

但箭已离弦，不得不发。

他只能硬着头皮，带着兵马直扑翠屏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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